张洛赶紧从大香炉肚子里钻出来。
哪想到,有小气的人,居然把墙上如豆大的灯火、都灭了。
张洛只好跌跌撞撞的、往砖墙后面摸。摸了好半天,才摸到了胖出纳挖的地道口,她急忙爬了进去。
可是,她偏在下一个岔开又迷路了。大概爬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伸头出来一看,居然是一片青天。
再四下看看,自己居然跑到了灵虚宫的颓垣断瓦里来了。
一个才梳起两个小环的、**岁大的女孩,过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爹爹,地里长出个姐姐来。”
一个皮肤晒得发黑,脸上凹凸不平的中年男人过来,吓了一跳:
“张会计,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
张洛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认识的自己,但是声音却很耳熟,好像就是那个在汴梁河里救自己的肖老大。
还没等她来得及解释,就看见了自己无论到哪里、都能在附近出现的胡子哥。
他卷着袖子,手上湿漉漉的,看见张洛真的从地里钻出来,眼睛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但是,他却强作镇定:
“怎么,我到哪里,都能看见你?”
“大哥,这话,该我说吧。”张洛伸伸手。
胡子哥却不接,而是拽着她的后领子,把她从土里提了上来。
“行了,你……赶紧回斗原院吧。”
胡子哥看看张洛也没受伤,放心了。不过,他紧张都忘了问张洛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了。
张洛也没在意。她并没有走的意思。
(她看看不远处搭了根晾衣服的竹竿,估计无家可归的肖老大,是最近带着孩子,从平楼,搬到这个没人来的地方住了。)
“可是……我今天听说一件事。”
张洛看见肖老大带着女儿暂时走开了,问胡子哥:
“他们说……我爹……是因为皇帝的祖母、高太后,才得罪了先帝。先帝为了处置我爹,才叫人陷害了孟皇后?”
胡子哥的脸顿时雪白了:“他们……还说起什么?”
“嗯,还说,当初巫蛊案被揭发,是因为我进考场替考……”
胡子哥难过的低下头,然后抡起大巴掌,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从明天起,你我就两讫了,以后也不会再相见。”
说完,胡子哥就跺着脚、要跑。
张洛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大喊:
“现在,还不是‘明天’!回答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子哥背对着张洛,头都快埋进怀里了:
“道长从我小的时候就收留了我。虽然,人家都说我天生反骨,连家里人都会杀了我。”
胡子哥把完颜宗隽的命运,安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把我像亲生儿子一样养大。可我……就是我,害的你家破人亡。
如果不是我执意去考武科,打昏了那个叫‘张洛’的武举,禁卫也不会在这里、找到他的路引文书。
没有这些证据,他们也就不能一口咬定、是道长害了那个武举,拿他的骨灰,做了诅咒人的假人了。”
“就是说,那个叫张洛的……真的被杀了?但是却不是你杀的?”
张洛听见,自己跟个被谋杀了、然后做成害人工具的人,同名,觉得有点怪怪的。
“是,开封府在光造院,找到了他的血衣,和他家祖传的宝剑……”
“就是说,有可能是……我父亲……在光造院害了那个张洛?”
张洛觉得搅别不过嘴来:
既然故事是这样,也该是这个叫张洛的武举,成为恶鬼,而不是贾谊啊?难道吴丽小庙里的那位贾娘娘,不是贾谊,而是这个被杀的武举子张洛?所以,自己才会被砖头砸中,穿越成北宋的一块砖头?
这都是什么逻辑?
“不可能!道长因为讨厌郭京(郭仙人的名字),都不去光造院的。”
胡子哥眼睛都红了:“当初,就是那个郭京跟着使团去女真,见了我祖父,给我们相面,把我的命运告诉了我父亲的……师父,不,道长说他这是旁门左道,害人的把戏。”
张洛张了张嘴,看来,硕鼠林道士说的都是真的了。所谓的巫蛊案,始作俑者并非是她原以为的、宋哲宗的刘贵妃和章大相公。
她看看天上苍茫的日光,感受了一下腊月天的寒冷,闻到了远处、肖老大给女儿做麦芽糖瓜的香味,想起马上要过小年了。而冲真道姑之所以过得这么惨,饥一顿饱一顿的,也都是她“父亲”得罪了皇帝们的结果。
张洛看见胡子哥就快哭出来了,赶紧转开话题:
“可是,怎么叫‘明天起,你我两讫’?你都知道、你欠了我这么多,还妄想两讫?”
胡子哥惨笑了一下:“是啊。我便是再死上一万次,也不够补偿你的。”
“那么,明天,你要死了?”张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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