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隽吃了一惊,吊起眉头:
“张会计,别瞎说了。自己技不如人,就……”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刚才跟着一起嘲笑张洛的女真人、紧张的满脸乱动。他凑到格斯美跟前不知道说了什么,格斯美的脸色也变了。(阿鲁也打发了个人,急急下台走了。)
但是格斯美毕竟也是个人物,很快就镇定下来,走到张洛跟前:
“张会计可也有证据?”
张洛没想到这个家伙也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如果自己要求砸开第二只石狮子、做检查,女真使团必定会以自己耍赖为理由拖住。
她回身看看台上的朝臣们,居然一个个都装看不见自己。
一边的徐师傅想了想,对格斯美作了个揖:
“老奴有个办法。如果贵使也来砸这第二只石狮子,我们也派个人来砸第一只石狮子。大家一同比较成绩。您看如何?”
格斯美没想到这个干瘦的阉人会这么说,手心里忍不住出了汗,让刚才受伤的手又痛了起来:
“不妥。我如今依然有伤……”
“贵使可以换一个人,想女真也是人才济济。”
徐师傅微笑着、低眉顺眼,却让女真使团有种砸棉花、砸不烂的痛苦感。
“这……”格斯美看看大宋君臣,心里咬了咬牙,准备赌赌:
“不如贵国先派一个人来。不过,要是这回、他砸头一只狮子、还砸不动的话,必须要把命留下。如何?”
格斯美看看张洛:“又或者,张会计的命,也可以。”
完颜宗隽皱起眉头,在他身后大喝:
“贵国故意打发这么个女人来羞辱我们。哪里是一条命可以抵偿的。必得两条!”
张洛觉得这是女真在狗急跳墙。
但是,台上还有能耐砸石狮子的,都已经受了伤。除了伤势最重大的胡子哥乐意相信她,其他人都觉得为了这个女人的胡猜,放弃一条性命太吃亏了。
八十万禁军教头,上台的共二十七位,都低垂着头,忘了他们原本该是大宋最强大的武者。
完颜宗隽扭头看看自己的人,大喊一声:
“你们中,谁敢和宋人比赛砸狮子啊?”
“我!”
“我!”
“六太子,我!”
……
女真男人们气势如虹,哈哈大笑的呼应着,跟皇帝身边的朝臣和禁军们、形成了显明对比。
台下的看客们也都不敢吱声。
刚被撵下台的岳云娇,两只眼睛都红了。她伸开膀子,扒拉开拽着她的太监们:
“各位大人!你们是我大宋的脊梁,就连这么一点胆子都没有吗?”
朝臣中有一个文弱、穿红袍的,忍不住了:
“下官愿意!”
旁边有一个、投靠童贯一派的大臣,轻轻咳了一声,笑道:
“李纲大人豪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想砸狮子不成,反而叫金国使者笑话我朝无人吗?!”
皇帝气恼的挥挥手,干脆叫人把李纲直接从台上抬了下去。从上台到现在,皇帝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决定先从发落张洛开始,杀鸡儆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有人听见一个尖细的高音,在台下的人群外大喊:
“官家,官家!有英雄……可以砸头一只石狮子!”
大家一起扭头去看,原来是好像水里捞出来的刘太监,跟在岳虞候身后,一路小跑过来了。岳虞候抡着两个大膀子,好像水车砸过水面一样,把路上挡道的看客们,拨拉到两边,被刘太监让出条路来。
然后,岳虞候看看他妹妹,伸手给她脑门上一巴掌:
“叫你在家!来这里做什么?伤到哪里了?还不立即回家去看看郎中~”
然后,他又狠狠瞅了一边的张洛、胡子哥一干人,对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官家,臣妹殿前无状,陛下开恩。”
格斯美没想到,是当时敢和自己顶牛的人,心里慌了,只得继续吓唬:
“这位小虞候,你可知道这是赌命呢。你要是砸不烂第一只石狮子,就……”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岳虞候抡着小坛子一样大的拳头,朝着第一只石狮子的背,就过去了。
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动静,头一只叫格斯美砸掉了嘴的石狮子,就变成了一堆碎石头。一个脑袋崴在一边,剩下的石头块里,隐约还能看见俩爪子,和一块胸前戴着铃铛的雕刻。
台上的大臣和坐着的皇帝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完颜宗隽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又尴尬的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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