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都知立即使唤了一个新来的小太监,叫狗儿的,给张洛报喜。
但是张洛却不在斗原院里。
徐师傅也不在,小院子里完全黑灯瞎火。
狗儿一瞧,乐得躲懒,就去找东门勾当处的孩子们,耍牌吃酒去了。
几只醉猫眯到半夜,从天街上往回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身影,摸在墙上。
刚好,月亮叫云挡住了,这人的长头发叫风一吹,散得漫天都是……
“妈呀!有鬼啊!”
吓得几个小孩连灯笼都扔了,一溜烟朝各自处所跑。
张洛才得以从瑶华宫的墙上爬出来,越过烧着了的灯笼:“走运。”
她的运气,自从今晚回到宫里,好了很多。
大半个时辰前,天街虽然不能说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从远处看,既没人,也没灯笼,没有能看见张洛翻墙的。
只可怜院子里的侍女、妙仙,平白吓了一跳:
半夜,一个白拉拉的大包袱,从天而降。然后,又是一个黑影一下堕在地上。
“唉吆!”
“张会计?”
张洛揉着屁股,站起来:
“妙仙师父,不好意思,这么晚爬进来!实在是那天,我不小心撞坏了你们的墙。然后,岳虞候修的时候,又修错了。”
她觉得狗洞被填上,也算自己的错。
“今日招待女真使者,还剩下好多的饼,我就……”
妙仙道姑哭笑不得,哪有人把‘剩饭’拿来接济朋友的?
冲真道姑听见声音,勉强着腰,从土棚子下出来,对张洛拜了谢:
“难为张娘子还想着老身和妙仙。”
她又叫妙仙拿了蒲团出来,招呼张洛歇歇,又问起她最近好不好。
张洛就一股脑的把、蒙赏赐得了衣服,衣服钗环被徐师傅偷走,她今晚被徐副都知买凶推下河,又瞧见他派人灭口的事情,都说给了冲真道姑听。
因为她在宫里,实在没有人可以听她说话。
冲真道姑听了,先摸摸张洛的头发干了没有,又叫妙仙去棚子下拿了、她唯一一件大髦衣服,给张洛围上,才问:
“那朱红色裙子,可是官家亲自赏赐,还是张内官自己添给你的?”
“他没说得很清楚,只说是他又添了些。”
“那绿色宝石花步摇,是个什么花样?”
张洛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江水拱日头的图案,就说了。
冲真道姑点点头:
“拿走这东西,原是为了张娘子好。好些东西,不是人人可以穿用的。这宫里规矩极多,很容易被人暗算了去。”
张洛听见这话,觉得冲真道姑是在帮徐师傅说话。
“可我在宫里、瞧着很多人也穿朱红色裙子,戴差不多的首饰……”
妙仙在一边急了,丹凤眼瞪成了铜铃:
“我们……难道还能骗你不成?!徐师傅他……”
“可他偷了讨伐宋江的军粮银子!”
张洛就差点没说,他强逼自己签了欠钱的文书,每天早上来唱一遍,还把别人掉在天街的东西、肥了自己的荷包……
冲真道姑就微笑着、制止了她俩:
“张娘子可知道本朝蓝鱼儿的故事?”
张洛摇摇头。
妙仙道姑只得扁着嘴:
“蓝鱼儿曾是宫里的梳头娘子。有一日,被赏赐了件朱红裙子,特意穿了给官家瞧。官家很喜欢,就又赏了她一件搭着穿的朱红色被子。可这朱红被子……是婕妤一层的娘子们才能穿的。那蓝鱼儿始终就没给提上去。”
妙仙道姑看看主人,赶紧转回正题:
“一日,官家下朝回来,正发怒,瞧见蓝鱼儿穿着红裙红被子,说她逾制,拖下去打了二十板子,就打死了……”
张洛觉得妙仙是开玩笑,皇帝那么随和的一个人,怎么会打死宫女呢?
但是,冲真道姑却抓紧了她的胳膊:
“张娘子,在宫里,人要谨慎再谨慎才好。”
这话,和冲真道姑的枯手,让张洛心烦意乱。
所以,等她离开瑶华宫、再翻墙时,就有些手脚不稳。恰好前面过来了一串灯笼。
“什么……什么人?敢在宫内翻墙?”
“难道是飞贼?快……快去喊人来?!”
小太监们六神无主。
张洛只得一把拆散了头发,扮了一回女鬼。
虽然小太监被吓跑了,但是负责巡逻的禁军,还是在斗原院门口,把她逮住了。
“张会计,你莫藏了!敢装鬼的,除了灵虚宫出来的,也没旁人了。改得了姓,改不了命。”
岳虞候的上司杨都虞候,亲自来拿她的。这杨都虞候,看岁数,得有个三十几岁,虽然生的豹头环眼,但是一听说话,就知道家里祖上富贵。
从他爷爷那代做了宫内侍卫虞候开始,家里的男丁各个在宫内禁军里发达。到了他这里,更一发坐到了都虞侯的位置。平时护驾的时候,使一杆丈八蛇矛枪。不认识的,会当成富贵公子客串唱张飞。
此人小道消息十分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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