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清也被她逗得笑起来,学着她的腔调念:“热、带么,热、带么……”就是这个时候,她看见站台另一头的另一个人,疑惑地看向她们。他穿着黑色的牛角扣大衣,结一条厚厚的烟灰色围巾,只露出一双细长而温柔的眼睛。
笃清只感觉心脏漏了一拍,他已经摘下了围巾,笑笑地走过来:“笃清,是你吗?”
“嗯。”笃清点点头。是Leo,他变得好高,没那么瘦了,更健硕,只是笑起来,还是像个孩子。他问:“刚才你说什么,热、带么?”
“没什么,我们练习口语,我现在读法语系。”
“那我又可以当你的老师了。”他再一次笑起来,又说,“你好像一点都没有变,除了头发变短了。”
他的身上依然背着相机,他翻出当初那张照片给她看。她穿着蓬蓬裙趴在钢琴上,像一只猫。小能也凑过来看,雪花落在屏幕上,在她的眼角,滑出泪痕。她轻轻地推着笃清:“快说啊,快说啊,热、带么!”
可是笃清却说:“车来了,我们先回学校了,再见。”她追着车跑过去。车开出去很远,小能还在说:“喂,你看你看,他还举着相机在拍你。”笃清把头靠在小能的肩膀,使劲地撑着,她不想回头。她心里的位置,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据。
07
冬日的阳光碎金般铺满窗台,笃清坐在窗前读一本诗集,累了,便趴下来歇一会儿。她最近总是感觉脑袋很重,胸口闷闷的,找不到心脏的感觉。远处,一个戴爵士帽的男生,举着相机,从不同的角度拍下了她病恹恹的样子,她竟然浑然不知。
直到他喊“笃清”,她才发现,什么时候,Leo来了。她努力对着镜头挤出一朵笑来,看着,却像是哭。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Leo关切地问。
“没有啊,太阳一晒,就犯困。”
“懒虫。”Leo背靠着窗口,斜斜地站着。笃清忽然觉得,这幅画面好熟悉,感觉像是时光停滞了。
Leo又问:“你现在还有弹琴吗?”笃清摇摇头。
“那你之前说要学摄影,现在还想学吗?”笃清又摇摇头。Leo便不再说话,微微仰着脸,看向远方,许多心事的样子。后来,笃清就睡着了,醒来之后,Leo已经走了,她的身上披着他的大衣。
笃清又看了一会儿书,看得头痛欲裂。她站起来,竟感觉一阵眩晕,她努力抓住桌角,才没有摔倒。她换了一件衣服,打车去了医院。
08
笃清三天后才拿到自己的检验报告,从医生严肃的表情,她已经猜到了什么。所以当医生问“你没有家人陪你来吗”,她只是平静地说:“到底是什么病?你说吧。”
“是脑瘤。”医生一声叹息,重重地砸在笃清的胸口。她沉闷地咳嗽着,感觉有血涌上喉咙,又咸又涩。她拿着报告,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忽然没了方向。
Leo老远地举着相机过来,打趣说:“来,笑一个。”
等他走近,才发现笃清哭了,他问:“你是不是失恋了?”
笃清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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