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赴宴（下）
十一将他领到玉芙宫后，就把他交给了带路的宫人。
望着气势恢宏的宫门，楚艳洲下意识屏住呼吸，直到宫人出声催促，他才不情不愿走了进去。
玉芙宫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楚艳洲一进门，四周立马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钉到他身上。
感受到无数道或是玩味或是看戏或是不怀好意的目光，楚艳洲的头垂得更低，袖中的两只手攥得越来越紧。
楚碧浔居于上座，手里把玩着一只玉盏。见他来了，唇畔漫出一丝笑纹。
“废帝姗姗来迟，是看不起朕和这一班臣子么？”
楚艳洲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当了皇帝以后，这家伙更狂了。
“没有。”楚艳洲垂下眼睫，指着自己的脚，“脚疼，走不快。”
他粲然一笑，艳色顿生：“皇上最清楚的。”
意下所指，却是前些时日楚碧浔吊了他四五天，又往他脚踝上坠铁球的事。
楚碧浔微蹙俊眉，偏偏楚艳洲态度恭敬，揪不出什么错，心里顿时有些不悦。
一扬下巴，吩咐宫人看座：“来人，既然废帝脚疼，就把绣墩抬上来。”
楚艳洲不解其意，直到看到那张凳子，他心头骇然，这才明白楚碧浔的得意和狠毒从何而来。
一张普通的绣墩，上面钉满了寸长的尖刺，一眼望过去，浑身汗毛都被惊得竖了起来。
楚碧浔笑看着他：“脚疼就别站着了，坐吧。”
楚艳洲咬住下唇，两条腿肚子都在打颤。
楚碧浔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缓缓扫视四周，文臣和武将，旧臣和新吏，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有那么几个目露不忍的，碍于楚碧浔的威严，也不敢上前阻止。
他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楚碧浔下首的谢渡荇身上。
谢渡荇甚至没有抬头，仿佛场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张了张嘴，一开口，声音却是哑的。
楚碧浔见他站着迟迟不动，不耐烦起来：“不是说脚疼吗？让你坐你也不坐，存心和朕过不去？”
楚艳洲收回目光，眼睛里已经盈着水光，却强忍着不肯哭出来。
他艰难地挪动步伐，走到绣墩面前。
密密麻麻的尖刺闪烁着瘆人冰冷的寒光，一坐下去，五脏六腑都会被捅穿，鲜血肠子呼啦啦淌一地。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就算他变成那副样子，也死不了。
“系统，你快帮我想想办法，系统，系统你快点出来啊，系统，系统……”
他不停呼唤着系统，系统却毫无反应，如同失灵一样。
楚艳洲濒临绝望，豆大的泪珠啪嗒嗒往下掉，楚碧浔已经等不及，让人架住他，打算将他强按上去。
宫人的手刚碰到他，突然“哎呦”一声，抱着手臂惨叫不止。
谢渡荇依旧面无表情，望着楚艳洲的目光冷冰冰的：“过来。”
楚艳洲如逢大赦，赶紧迈着虚软的步伐跑到他身边。
楚碧浔没想到他会突然阻止，恼羞成怒：“谢将军这是做什么？”
谢渡荇看着藏在他背后擦眼泪的小皇帝，声音不自觉放得温柔：“今日中秋佳节，依臣看，还是不要见血的好。”
楚艳洲噙着眼泪点头，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这番举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楚碧浔本来也没有抱得逞的希望，被他一打岔，也就放过了楚艳洲。招招手让人把绣墩挪下去，乐声继续，又是歌舞升平的景象。
谢渡荇被身后的啜泣声吵得心烦，回头看见小皇帝哆哆嗦嗦的模样，又狠不下心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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