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打?打?不打?
天人交战上百个回合后,她终于丧气地坐起来,认命地拿起电话。
她可耻地想他了,很想。
电话在几声忙音后被接起,程少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喂?”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少颐……对不起。”
那头的人没吭声,似乎在等她说下去。
她镇定了几秒,然后颤声说:“昨天我跟你撒谎了……我不是一个人去吃的晚饭,我遇到了我大学时的老同学,我们一起去了二大外的家庭餐厅。”
“嗯。”
她几乎要哭出来:“我真的没有……”
“对不起你”四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有时候她也觉得,爱他这件事太卑微。
她在国内的时候,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的公主啊,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打扫卫生……这些事,她为了程少颐,心甘情愿地学了个遍。
她以前看见活蹦乱跳的鱼就吓得跑得老远,躲在爸爸怀里撒娇,而现在,她却能够娴熟地掏干净它们的内脏。
爱让她几乎无所不能,却只有一件事她不能——她不能让程少颐松口说一句“我爱你”。
“少颐,”眼泪顺着童岸的脸颊无声地淌下来,“我觉得好累。”
“累的话,就睡吧。”
程少颐倒在沙发上,伸出一只胳膊,挡住头顶吊灯倾泻下来的刺眼光线。他觉得眼睛有点儿酸。
有一瞬间,那句“我爱你”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他还是忍住了。
这句话,若放在从前,也许还有些意义,但放在现在,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就要回国了。回到北京,意味着他必须将这里的一切全部斩断,包括她。
电话忽然间断掉了。
童岸也搞不清楚,究竟是谁挂断的。她整个人伏在被子上,肩膀剧烈地颤动着……
还好,还好他看不见。
后来的好几天,他们都没有联系过对方。
眼看周五逼近了,童岸的心逐渐被另一种恐慌填满,因为陆子昂的收购团队一直没有走。
他们好像住在附近的酒店,每天酒庄一开始营业,就准时来报到。
员工因此议论纷纷。
“这是准备长期抗战吗?”
“似乎是,昨天我听说对方提价了20%,庄主似乎有些心动了……”
“你是说,我们要集体失业了?!”
“嘘,别乱说,庄主不还什么都没说吗?而且就快要收葡萄了,大家打起精神来!”
童岸在一旁默默听着,精神恍惚,却一句话都插不上。
她知道,只要她走过去,大家就一定会想要从她口中打探出陆子昂的想法,可她对此一无所知。
经过那一晚,对于他后来的再次邀约,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陆子昂与她对视片刻,看见她眼底呼之欲出的悲伤,自嘲地笑了:“既然拒绝了我,就不要把你的不快乐写在脸上。”
“我哪有不快乐!”她难得气急败坏。
“也许语言会骗人,但眼神不会。你不快乐,童岸。”
她因此落荒而逃。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他。估计他也在有意避开她,怕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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