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潋,让他知道自己也有血有肉,也会有心疼,也会有牵挂。
这几年,他几次九死一生时,想的都是她。想她如今是什么样子,想她还记不记得和自己的约定。这么想着想着,再难的劫仿佛都能撑过去了。
“我不反悔。”兰襟轻声开口,对着这无人的清风和朗月说,“我会替你父王分忧。”
他离开人世,最忧的便是你。
我会好好照顾你,赠你一世安稳,不再流离。
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容潋将脸埋进自己双手中,不想让兰襟看见自己满脸是泪的窘迫样子。
从兰襟口中所得知的和自己记忆完全相悖的真相,她来不及震惊便掉了泪。大抵是因为那段艰难岁月里,她最难熬的时候不是父兄亡故后,不是与人虚与委蛇才勉强撑起王府,也不是王府一夕倒下她被贬去慎远坊……
而是她独自一个人数着时辰,去与她至亲之人死别。
她曾寄希望于钟骞,每日在他们曾一起玩的秋千畔等着他来寻,可到头她没有等到他。原来啊,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原来那段时光里,有人一直守着她,从天暗守到天光大放。
“你再哭一会儿,六合的人大概会冲进来看我是不是欺负了你。”兰襟清冷着声音说,“如今在他们眼里,你可是比我重要得多。”
容潋的哭声一滞,兰襟趁机将她满是泪痕的脸扒拉出来,像多年前她给自己擦着脸上的脏污一样,仔仔细细地将她的泪擦干。
“我自军营中入朝堂,选了淮王为主。之后的所行所为,倒也不算是辜负我曾对你的诺言。”容潋刚干了的眼底又水雾弥漫,兰襟眉头一蹙,痛吟了一声。
容潋想起他身上的伤,立时将眼泪收住,慌忙地撩开车帘,喊道:“陆北风,扛你们家侯爷进府里。”
陆北风从前面马车中跳出,像只猛虎一样跑过来。容潋下了马车,指挥着其他人去找大夫,去让厨房炖养骨头的汤。六合被她指使得团团转,也乐在其中,完全没有之前的抗拒。
在容潋让兰襟无恙的出大理寺后,六合便对她彻底改观。
兰襟将这变化看在眼里,也知容潋为他,也尽力在与他身边人融和。他有些想笑,可胸腔一鼓动就隐隐地牵带着浑身的伤,这些都是钟良所赐。不过能让容潋分心不那么难受,也算是他唯一的用处了,但也仅此而已了。
大越明德二十二年三月十七,扬州知府方文案在扬州贪腐案调查中自缢身亡,死前一日他交给了辽王容齐一封信。
三月二十三,六百里加急密折从扬州城进长安,送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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