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潋凑近,在他面颊前一寸停下。钟骞是忠国公的独子,自小没经历过风浪,凑近了看,这一张面皮几乎无暇,胜过好些个女子。他发着怔,眼神都呆住。在她面前,他和一张白纸一样,纯净又脆弱。
“我曾经也寄希望于你,即使你在庆安王府败落之际没有在我身边,我在慎远坊时也盼望过你想办法带我走。我那时年少,都不大相信你的诺言,更何况是如今?”
容潋三言两语将这张纸戳破,她抽回手,说的话倒是有几分真心:“这南疆城乱得很,不适合小钟大人,你还是早些回去,和忠国公低个头认错,往后的日子还是舒心又光明。”她提步拾级而上,钟骞才仿佛是从她刚靠近给予的温柔乡中醒来。
“那兰襟呢?”他终是问出了横亘在心头许久的话,不甘心又不服输,“你是因我曾经之过不愿和我走,可兰襟,他做的事情比我坏上十倍、百倍,是他毁了你最看重的王府,可你又为什么一直待在他身边?”
容潋背对着他,眼眸里暗成一片。为什么?一开始是为了报仇,后来这个念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抛诸脑后。再后来呢?又是为了什么?
容潋站在原地,手缓缓地紧握成拳。
钟骞走近几步,绕过她站在上一级台阶。他居高临下,表情却只有哀求:“我自认对你的心坦坦荡荡,我曾经是顾忌太多,但如今我把所有都抛下了,容潋,以后我只看你一个人,好不好?”
她眼睛平视,只能看到他因紧张不断滚动的喉咙,她声音平静地重复道:“只看我一个?”
“是,我只看你一个,我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留你一个人了。”他的话情深似海,容潋仰着头,钟骞在这朝上几年隐藏的意气在这一刻又出现,他仿佛还是当年那个送花给她的少年郎。
“公子。”门口传来粗粝的男声,是钟骞好不容支走的护卫又寻了过来。那几人中的领头人罗息是个面色阴鸷的武人,他径直走到二人跟前,目光扫过容潋时顿了顿,随即放在钟骞身上,“国公爷有令,让我等好好守着公子,不允许出任何差错。南疆入夜恐有乱,还请公子与我等回去,早些安寝。”
他说得恭敬,可钟骞分明听出了强迫。他心下不悦,刚刚又和容潋说到关键之刻,怎么肯真的跟他回去。
“我与郡主还有要事相商,尔等退到外面等我。”
罗息不光没退,反而更近了一步,他离容潋更近,容潋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果然是忠国公身边的人,和他真是一路货色。
容潋讥讽地勾了勾唇角,错过他肩膀走到堂下,看这一场好戏。
罗息的目光循着她移了半寸,脚踏上了楼梯,“公子,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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