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变故(二)
第二日,睡得迷迷糊的柏青是被一阵惊闹声惊醒的。
街上到处是呼嚎逃跑的人,早起的商户刚刚摆出来的包子摊被杂乱无章的逃跑的人碰撞,还未蒸熟的包子散了一地也无人去捡起,混着尘土散在众人纷乱的脚下。柏青站在门口看着来往逃跑的人忽然不知所措,只能依稀从他们的口中捕获到一些词“城门被破”“魔教”“杀人”……
身后被人狠狠地拽了一把,躲开了几个横冲直撞的逃命人,柏青转身一看,正对上沈迟川紧绷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沈迟川的深情是从未有过的阴沉,森然的寒意从他的眼底隐隐而出,周身也逐渐罩上了一层嗜血般的戾气,惊得柏青不禁后退了两步。
沈迟川寒着脸,声音有些嘶哑:“回去,晏时君在地窖,护好他。”
“地窖?”
柏青还未回过神来为什么晏时君会在地窖,沈迟川就已经轻身而起,身形消失在了错落的飞檐之间,柏青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恍然明白过来——那是南城的城门!
南城难道真如那些逃命人所说的,被破了?
想到此,小小的柏青后背一阵冷汗,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按照沈迟川说的那样,转身又跑进了院子里。
此时南城城门被人一把火烧了个透彻,守城门的是安王府的兵士,长年的安逸让整个安王府上下都透出一种松散倦怠,兵士的训练早就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等到兵临城下之时,匆匆被压上阵的都是些残兵败卒之相,根本就不等抵抗就被人斩于城下。
城门上的安王旗被随意扔在地上,那旗帜所在之地,出现了一个身影:一袭玄色龙纹长袍裹身,眉宇间是隐隐的凌厉之气,又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慢。
李慕禾。
李慕禾轻飘飘地看着手下暗卫在城内放火杀人,看着那些人的纷逃模样,眼底是毫不遮掩的讥讽,冷笑一声。手指轻飘飘地浮空一压,早已隐藏好的暗卫瞬间出现,摆起阵法,八方为点,虽说是最普通的八位阵法,却足以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困于其中,难以逃脱。
阵法以八方为阵,瞬间腾起一张反正金色的虚空的大网,将一众逃跑的百姓阻拦在内,李慕禾不过虚虚一指,这些人便挣扎不得,慢慢地失掉力气,眼瞳也慢慢地变成了浊白色。
众位暗卫把网松开,网内的人早就失去了一个人最基本的情感和意识,成为了死士。那些暗卫们丝毫没有任何停顿,继续转换了一个方向,结阵。
不过这次阵法还未结成,就被人一道剑光给挡了回来。
暗卫被剑阵反噬,纷纷倒地。
来人腾空而至,手执一把不起眼的铁剑,脚尖点在飞檐处,一袭素白衣衫,衣诀翩飞,身形尤为熟悉,气质却早就截然不同,现在居然还谈得上有几分风雅。
李慕禾轻笑,对上来人的眼神:“你终于来了。”
沈迟川垂眼略过地面上的死士,还有那些在网内挣扎的百姓,脸色又阴沉了几分:“这是你我的恩怨,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沈迟川,这些日子不见,你何时变得这么心软?”李慕禾故作惊讶,笑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沈迟川吗?”
沈迟川不言,他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把铁剑,这铁剑暗沉无锋,锈迹斑斑,别说是沈迟川之前的佩剑了,就连落霄宫最低级的武者都看不上。而沈迟川正拿着这一把没有什么威慑力的铁剑,剑刃直指李慕禾。
李慕禾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剑,讽刺道:“这把剑你从哪里捡来的?也看得上眼?”
沈迟川垂眼扫了一眼手上的剑,李慕禾说的不错,这把剑确实是他捡来的,还是把荒废了许久的半成品,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东西。但他周身冷冽之气不减半分,一双墨瞳直视李慕禾,眼底杀意渐浓:“能杀你即可。”
“就凭你也想杀我?我已经不是你眼中的那个李慕禾了,”李慕禾忽然想到什么,摇了摇头,复又说道,“确切来说,我根本就不是李慕禾!”
沈迟川不明。
李慕禾见他疑惑,更是得意,放声大笑起来,往日润雅的脸此时已经是一片癫狂之色:“沈迟川,你杀我父亲,夺了落霄宫,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不想将你碎尸万段。”
沈迟川一愣,脑海里闪过往日里李慕禾一切的不正常的举动,那些他无法解释的举动,都在这一刻有了解释。他瞬间明白了所有,但出乎意料地没有过多的惊讶,自嘲地沉沉笑道:“呵,没想到居然是你,沐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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