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解惑
冬旻一百七十二年除夕，巳时，霖门寺的草屋内：
易云秋正坐在桌前穿针引线地缝制新衣，易青恒则坐在另一边，伏案写着什么。此情此境，温馨和美，易云秋都不知道他自己的嘴角一直是微微上扬的。
“青恒哥哥！”他忽然站了起来，把那套刚刚做好的衣服拿了起来，走到易青恒身旁高兴地说，“新衣服做好了！今晚就可以穿了！好不好看？！你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易青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新做的衣服，笑了笑说：“嗯，好看，先放着吧，今晚沐浴后再穿上。”
他点了点头，赶紧把两套新衣抱回了卧房内，然后又出来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就安静地站在易青恒身后，傻乎乎地看着易青恒认真伏案的样子，时而又看看易青恒写的字，那字体工整遒劲，他是越看越喜欢，眉眼笑得如月牙般迷人。
这段日子，那个灰影人并没有来找他，他也没有去找那个灰影人。他就这样，和易青恒一起过了一段平淡和美的小日子。
易青恒和他一起研读了丈一法师送来的那段护心经文，易青恒觉得那段经文如果是在平常，确实可以起到很好的护心作用，但是如果他要学烈云刀法的话，只有那段经文还是不够的。
所以易青恒打算根据烈云刀法本身的特点，再结合这段经文以及自身所学的医术，给他创作一套更为系统的护心心诀。
他想，如今这世上，也只有易青恒会那么细心地为他做那么多事了吧？虽然他知道易青恒这样做的目的不一定是为了他，但是他心里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的。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地又问了一遍他之前就曾经问过的一个问题，“青恒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易青恒似是愣了一下，然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笔搭在砚台上放着，站了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因为你我是夫夫，待你好是应该的。”
听到这个答案时，他的心顿时一沉——因为这个答案易青恒之前就对他说过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只是易青恒敷衍他的一个回答罢了。
但是今天是除夕，而且经过上次的那番争吵后，他不想再这样轻易地就对易青恒发脾气了。所以即便心中苦涩，他还是浅浅地笑了笑，感慨道：“是啊，我们是夫夫呢……而且，不知不觉，我们成亲都三年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到灶房里准备除夕的膳食了。”
说完，他赶紧转身推开了厅堂的大门往灶房走去，易青恒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易云秋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是那个答案他现在还给不了易云秋。虽然他经过凉一大师的开导后，已经开始尝试着慢慢地去放下浅昔燃了。但是，深埋心底多年的感情，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呢？
他知道自己对易云秋有所亏欠，但是他现在还无法迈过心中对浅昔燃的那道坎。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放下执念，但是，既然是执念，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放下呢？
他和浅昔燃是六岁那年相遇相识的，而易云秋则是在他七岁那年才和他相遇相识的。那时候，当他听到比他小两岁的易云秋软软糯糯地唤他“青恒哥哥”时，他心中对这个可爱的哥儿也是十分喜爱的。
只是，这喜爱就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喜爱，并无其他的心思。他想，如果当年他最先遇到的是易云秋，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但是，他很快又想起今天就是除夕了，日子正在一天天地往前走，过去的日子却再也回不去了，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哪里会有什么如果呢？
他摇了摇头，然后又坐了下来，伏案写着他给易云秋创作的、专门的护心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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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易云秋一边揉着面团一边想着他对易青恒的感情——他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呢？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甚至连浅昔燃的替身都不是。
他又像之前那样，开始有点分不清他对易青恒的这份情，究竟是他自己的还是浅昔燃的了——
如果说这是浅昔燃的，但浅昔燃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说是他自己的，但浅昔燃的心脏又在他体内鲜活地跳动着；虽然说这颗心脏延续的是他的生命，但是，难道这颗心脏就真的一点浅昔燃的感情和记忆都没有吗？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锤了一把那团面团——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颗心脏换掉呢？
他正想着，忽然又察觉到了那两道让他恶寒的目光，他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猛地转身往灶房四周察看着，但是他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灰影人的踪迹。
这时候，灰影人的声音却忽然在他的耳中响了起来：呵呵呵，云美人，许久未见了，最近可还好？
他皱了皱眉，警惕地四处张望着，但依然什么都找不到，灰影人的声音却继续说到：你可以开口说话，但不必发出声音，我自然可以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他让自己恢复冷静，继续揉着面团，用口型说到：你会唇语？你要做什么？还有，不能用美人来称呼我！
灰影人：嘻嘻嘻，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关于我们合作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呢？
易云秋：你之前说我可以帮你，你要我如何帮你？
灰影人：很简单，我需要你体内的血，但是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灰影人说到这的时候，他觉得那两道目光变得更猥琐了，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你要我的血做什么？还有，你真的能帮我找到烈云刀的下落和查到真凶是谁？
灰影人：嘻嘻嘻，因为，我需要借用你的血来慢慢地验证一件事……所以，我们的合作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至于帮你的事情，你放心，我肯定说到做到。
易云秋：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和我谈条件？我武功不好，你要是想要我的血，直接把我抓走杀了不是更省事吗？
灰影人：嘻嘻嘻，因为……我看上你了啊，宝贝，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如果不是看上你了，我又怎么会帮你去追查真相呢？是吧？而且，我刚刚就说了，我们的合作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又怎么舍得把你杀了呢？哈哈哈哈哈！
在听到灰影人说看上他了的时候，他顿时一阵恶心，他咬着唇，在心里狠狠地把这个猥琐的灰影人骂了一遍，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现在就把这个无耻之徒碎尸万段！
这时候，黏在他身上的那两道目光忽然消失了，灶房的门被推开了，易青恒闪了进来，警惕地观察着灶房周围的动静。
他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继续认真地揉着面团，一边不明所以地问易青恒，“青恒哥哥，怎么啦？”
易青恒皱了皱眉，然后走到他身旁，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忽然察觉到这附近有一股很阴沉的煞气，所以赶过来看看，你如何了？”
“啊？我？我没事啊……”
“面团有点干了。”易青恒提醒到。
“啊？哦……好……”他有点手忙脚乱地拿起瓜瓢加了一点点温水，然后继续埋头搓着面团。
易青恒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回答才这样恍恍惚惚的，心中甚是内疚，便留在了灶房里一起忙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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