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斯斯文文地吃着寿司,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窘境,可上来第一句话就把我唬住了:“你想问我关于程誉恒的什么?”
意料之中的,我愣住了,他瞥了我一眼,“别藏着掖着了,你叫我来为的不就是这个?”
秦一斐也不是存心叫我难堪,只是性格使然——爽快极了,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套话,也听不出话外音,坦荡得极为彻底。
因此我只是叹了口气,“是啊,被你看出来了。”末了,我又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可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谢谢你治好我的腿。”
他摆摆手,示意这是小事,不必为此道谢。
又是沉默,我斟酌着如何开口,秦一斐却先有了动作:伸手把我的酒杯和他的酒杯都灌满了,略略想了一想,才说:“程誉恒挺喜欢你的。”
——首一句就石破天惊。
我懵了懵,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句话,勉强笑一笑,开玩笑道:“程誉恒一定没想到你把他卖了个底儿掉。”
他不以为然,“还用我卖?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人有时就是这样,越是习惯的事才越看不出模样来,可一旦有人提了一句,从前看不清的一切都得到了印证,噼里啪啦一串掉到你面前,让你不得不承认事实似乎真是这样。
我沉默半晌,忽然想起什么,说:“不对,你怎么把我拐到这里了;程誉恒是要结婚的,你不知道吗?”
“跟周思静?”
“是呀,如果没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我跟程誉恒都是年底完婚的。”我指出他话中的不可靠之处。
秦一斐蹙起眉,似乎是认同我所说的事实,却仍旧不肯放弃自己的判断,“谁说他喜欢你就非得要跟你结婚呢?”
我哭笑不得,“喜欢这两个字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也是,”他忽然缓了口气,歪头道,“可他喜欢你这事儿,我真不是随便说的。”
眼前这人有种稚子般的天真与不妥协,他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不会强迫别人相信,可自己却是怎么也不肯轻易改变。
于是我只好说:“他常常跟你提起我吗?”
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啊——嗳,接着吃啊。”
幸亏午餐地点选在日料店,虽然说话的时间极长,却不至于最后变成残羹冷炙,叫人面子上不好看,因此他还在埋头吃着,不时招呼着我。
老实说,此时眼前一黑的不该是我,而是程誉恒。
他应该没有想到他这个大学同学,在今天这顿午饭上,把他从头卖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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