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规规矩矩叫道:“爸爸,我回来了。”
父亲持狼毫的手并无停顿,仍写得肆意,最后一笔拉出凌厉的笔锋。
他端详了一下,微微扬了扬眉,我知道他对自己刚写完的这个字大概是挺满意的。
父亲这才抬起头来,笑了笑,“哟,小纪也来了,被这丫头硬拽来的吧?”
大哥笑笑算是默认了,走上前去认真看了看父亲的字,说:“二叔这笔走之底,最后一捺写的真好,比我上次看的字又多了些味道。”
父亲素来沉迷书法,大哥也从小练得一手行草,听长辈们说他于书法上好像还颇有些天赋。这二人经常一起切磋,倒生出些忘年交的惺惺相惜来。这也是我叫上大哥来陪我的原因之一。
父亲听了他这话疏朗一笑,那边厢母亲已经托着茶盘从书架后转出来了,招呼我和大哥在茶案边上坐下喝茶。
茶应当是在茶室就已经泡好了的,母亲现烫了四个茶杯,把茶倒进去,青中泛黄的茶汤被净瓷的茶碗衬得更加明净柔和,雾气在眼前氤氲上升,茶香四溢。
我轻轻闻了一下,问母亲:“是碧螺春?”
母亲喜茶,我自小耳濡目染也认得不少茶种,犹以龙井、碧螺春这些绿茶为多,自然一下子便能分辨出来。
她眯起眼睛笑,“是,今年的明前茶呢,你尝尝香不香?”
我小小地啜了一口,茶汤热热的流进喉咙,鲜醇甘厚,果真是好茶。
大哥品后也赞了一声,说:“果然是上好的碧螺春,婶婶泡才能泡出味道来,我果然没送错。”
母亲又给他添上茶,“每年这个时候,你们几个小的都比着似的各处送茶,喝都喝不完。”
“慢慢喝嘛。”
他们三个悠然自得的品茶闲聊,我却是心事重重,也顾不得什么品茶了,只是闷头把茶水像白开水一样,一杯接一杯地喝。
母亲不满,“上好的明前茶,哪有你那样牛饮的。”
父亲慢悠悠喝一口茶,说:“小纾满腹心事的,哪有闲心喝你这茶。”
我听父亲这样说,更是紧张起来,死死握着手里的茶碗,连烫手都不觉得了。
母亲面无表情地打量我半晌,忽然忍不住笑了,说:“得了,就把你吓得这个样子。我不是过年的时候跟你讲过吗,直接把小叶带家里来就是了。或者也把小叶的父母叫上,两家一起吃顿饭也行。”
我微微的松了口气,转头偷偷看了一眼父亲,他却也正微笑着看我,点了点头,“你妈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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