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叁
鱼珊转学了,一转就是三千公里。
南方二月,莺飞草长,岸芷汀兰,已经是短袖短裤的季节。
从北方零下三十几度的地方历经三十六个钟头的火车来到这儿,衣服是一层又一层的脱,从羽绒服脱到短袖T恤,鱼珊觉得自己有种剥竹笋的感觉。
进站后的列车因为已经晚点,停在岔口给正点的车次让路。
车厢里的人都异常兴奋,咧着嘴指着眼前的高楼大厦,就好像这些大楼是大烤肠一样。
鱼珊坐在卧铺旁边的单人座位上打了个哈欠。没人知道,这个看起来意犹未尽的哈欠,其实是为了掩饰正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从小到大,她从未离开过那栋四层高的高干楼。也从来不知道转学的滋味。她以为这些都是“别人”的人生经历,自己必定是规规矩矩的走完人生路的乖乖女。但人生是一个谁都不可预言的魔盒,永远会比课文和例文有更出人意料的走向。
终于下了火车,偌大的火车站是鱼珊不能想象的。攒动的人头,急促的脚步,五湖四海的口音,在车站狭长的甬道里犹如动物世界中某场盛大的迁徙。
然而挨肩擦背的人群里,却并没出现那个相对熟悉的身影。
来接站的应该是她的舅舅。她母亲唯一的弟弟。这次来南方她要投靠的人。
但鱼珊并没有看见他。
鱼珊拖着两桶大豆油,一包五十斤的大米,一个牛仔布旅行袋,还有一个24英寸的旅行箱,一前一后背着两个单肩包,站在通往出站口的楼梯前傻眼了。
她生拖硬拽的把这些行李弄到这已经是筋疲力尽,想要带着这些东西下这两层楼高的楼梯实在是煎水作冰。
鱼珊站在熙熙攘攘的站台上,有恍若梦境中的感觉。
来来往往的人见状都摇头晃脑的,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但是每个人的行李都不少,又都好像十分着急,他们都在她身边匆匆而过了。
此时这个行李多的夸张的小姑娘,于大家不过是一个路人,一个转眼就被忘记的过客。
鱼珊又试了试,真的不行。她没办法保证这些东西都同时在她的视线里。她只能一样一样的拖着。而那个装满高级酱油和高档食醋的牛仔旅行袋她甚至一步也拖不动了。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