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多问了她两句，才知道小叶不是自己想要变美才来整形，而是她的男朋友嫌弃她长得丑，说了好几次她才下定决心在自己脸上动刀。
我不赞同这样的整形动机，但作为医生，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又问了一句：“所有手术做下来，费用不低呀，你男朋友给你出吗？还是你自己存的钱？”
小叶结巴着小声说：“是……是贷款的……我男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份新工作，做直播的主播……姐姐，你知道直播吗？他们说现在做主播开直播很赚钱。公司会帮忙把我捧成一个网红，但我现在这长相不行。我男朋友和公司的人都说我得先整形，公司会借钱给我。我变漂亮之后，就在那个公司做直播，赚了钱慢慢还。”
我一听就知道不靠谱，让小叶把手术延期，回去再仔细考虑一下。我还用电脑搜索了几个关键词，跳出来的第一条是广告，但第二条就是小叶这种“整容贷”的新闻报道。
新闻报道里的“公司”和女生们的说辞都和小叶说的大同小异，但最后结果，是这些女生们付出远高于市场的价格做了整形，恢复期还没过，“公司”就已经人去楼空，留给她们的，是不断利滚利的一纸医疗美容分期贷款合同。
小叶神情凝重地放弃手术，离开了医院。
我原本想把这事压下来，谁知小叶的男朋友竟找上门来，大闹我的办公室，把我臭骂一顿，说我挡了他的财路，还拐跑了他的“女朋友”。
我懒得和这种人渣废话，想报警，我们分院院长盛国辉把我按住了。他安抚了那个人渣男友，然后一转身，把我请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和盛国辉大吵一架。
原来院里一直有这样的“灰色利益链”存在，只是我不知道。我们院向来客流稳定，盈利颇丰，我认为没必要赚这样的黑心钱，可盛国辉却批评我“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话，有损本院名声。
他把我痛骂了一顿，接着话锋一转：“林星，我知道你技术好、清高，但一个公司要持续经营，有人做体面的、有技术含量的活，也总要有人做些不那么干净的、上不了台面的活。这些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技术没话说，形象也好，我正和董事长商量，把你打造成我院的超级明星医生。”
我忍他很久了——路边餐馆厨师出身，因为和董事长能攀上点不远不近的亲戚关系，为人又长袖善舞，竟一路坐到了一院之长的位置，现在竟想以利益引诱我放弃自己的行事准则。
“我不稀罕做什么‘超级明星’。”我说，“我只想知道，董事长知道这些事吗？你不怕我告诉他，他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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