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我的强烈反对,林跃没有搬进我家,但他住公司宿舍,几乎所有时间都陪在我爸身边,做他的左膀右臂。那段时间,他是我爸最亲近的人,比至亲更骨肉相连。
有好几次,深夜的时候,林跃扶着酒醉的爸爸回来,帮我妈一起清理他的呕吐物,给他换睡衣。
还有一次,才八九点,我爸就醉了。我夜跑回来,在我家院子前的树丛旁遇到林跃。他还没有走,站在一排一人多高的冬青树旁抽烟,一边抽,一边远远看着我走来,痞痞地笑。
我装作没有看到他,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经过。
“星星妹妹,不要这么酷嘛,看到哥哥也不打个招呼?”林跃嬉皮笑脸地按住院门,不让我进去。
“你才不是我哥哥。快让开,不然我喊人了。”我厌恶地看着他,警告道。
林跃朝我脸上吐了个烟圈,笑起来:“你喊谁啊?喊你爸吗?现在醉得动都不会动。喊你妈?她忙着照顾你爸呢!辰辰应该快看完动画片,准备睡觉了吧?小孩子要长身体,你可别打扰她早睡早起。”
“你到底想干吗?”我不明白他一身酒气地拦着我,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和他又不熟。
“没干什么,就是和星星妹妹你聊聊家常啊……诶,你是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其实你爸挺辛苦的?现在这个世道,做你家这种买卖,要伺候的孙子可不少。”林跃斜眼看着我,说,“你呀,以后少惹他生气。你爸就是有点老思想,其实人不错的。”
他这种语重心长的教导语气彻底惹怒了我,我咬牙切齿地说:“我家的事,不用你来告诉我!装什么体谅我爸的好兄长啊?你又不是我真的哥哥,你就是看上我家钱,想占我家家产,投其所好骗骗我爸这种想儿子想疯了的人罢了。”
“哈哈哈。”林跃大笑着把烟蒂丢在地上,喷着酒气凑近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说对了,你比你爸聪明,我就是来骗你家钱的——可你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呢?”
“你!”我气不过,挥拳要打林跃,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林跃的表情看似嬉皮笑脸,但眼神却冰冷如铁:“做你便宜哥哥也挺久了,我给星星妹妹一句忠告吧:别随便跟男人挥拳头,或者说,别随便挑衅显然比你强的人,那是自找苦吃。不过,你很幸运,我没打算和星星妹妹你计较。”语毕,他松开我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当时只气恼自己不是个男生,不然肯定追上去和他打一架,但当家中发生变故,许多真相在我眼前剥落漂亮的外壳时,我才又恍然想起林跃和我说过的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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