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啊，看看她这一头的鬈发，跟她奶奶一模一样。”
因为天气的缘故，糖有点化掉了，罗一认真地舔着大拇指。宋勇忽然痉挛似的将她紧紧抱住，吻在她肉呼呼的脸颊上。
年幼的他意识到，他将拥有这个妹妹，永远。
李栗色变，宋勇直视他双眼，问得挑衅：“你敢试一试吗？你敢试一试，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你？”
李栗很晚才回到家里，习惯先在沙发里坐一会儿，看会儿球赛，再去做其他的事情。这一次他坐了很久，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院子里的银杏树长到了二楼，叶子金黄，被秋天的风吹拂，发出哗啦啦的脆响。
他把手盖在眼睛上，累得要命。
心里疼得要命。
为自己，为一一。
“你给过她选择的余地吗？李栗，如果你还是个男人，那你就放过她吧，跟她离婚，从前她没的选，现在你让一一自己来选择。”
他不敢，因为他知道，他就是靠着这一纸婚书才把罗一捆在自己身边，要不然，她根本连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刚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晚上睡觉她总爱缩在角落，这么大一张床，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蜷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有时候他碰碰她，她都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要到很久才能渐渐放松下去。
从前他这样混账，做了那种事。
他把她害成这样，他还要困着她。
可他有什么办法，因成果，果又造就了因，兜兜转转间，他已经陷进去了。
他听到声音，她拉着行李箱从二楼下来，一袭风衣显现出窈窕的身姿，她仍是记忆中少女的样子，像一道金色的霞光，映亮了他人生的开端。
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行李箱的轮子辘辘滚过大理石的地面，发出属于离别的声音。
他坐在那里，仿佛即便世界末日来临，也不会改变他的姿势。
你敢吗？你敢试一试吗？
她看着他，也是欲言又止。
最后她推门出去。
面前的世界倏忽暗了下来。他还坐在那里，置于膝盖上的手掌缓慢收拢，试图握紧，到头来只是握了一把虚空。
从此往后，该怎么走下去？
就剩下他一个人了，路该怎么往下走？
他感到疼痛，痛得他慢慢弯下腰，膝盖支撑着手肘，颓然地将脸埋在掌心里，有冰冷的液体从掌心的缝隙间流下去。
她走了。
如果她能够选择，她一定会跟宋勇在一起，他爱她，她也爱他，他们有十多年的感情打底，他们早就将彼此视为自己的生命。
虽然他也愿意，随时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也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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