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考场出来，宋一一直低着头，书包不背，拎在手上，心事重重的模样。
蓉蓉以为她发挥得不好，也不问她，走着走着，走到了体育馆前的樟树下，宋一整个人毫无征兆地蹲到地上，沈蓉蓉吓了一大跳，弯腰去扶她。宋一一点力气都没有，顺着她的手臂滑下来，软软地伏倒在水泥地上，脸色煞白，血色都没有，两鬓的散发被汗水濡湿。沈蓉蓉吓坏了，喊了一声一一，慌了神，第二声的时候连名带姓，带出了隐约的哭腔。
为了照顾高三生，初中的考试都被排在下午场，况且考试结束她们出来得最晚，下过雨后，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沈蓉蓉蹲在一边，抬起她的一只手要架她起来，只是不得章法，力道用得不对，刚扶着宋一站稳，走了几步眼看又要跌倒的时候，一个人从旁边大步过来，扶住她，顺势从沈蓉蓉的手里接过宋一另外一条手臂，蹲到地上，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愣了一下，孙超嘴角抿得很紧，显得很不耐烦，但还是低声催了一句：“快点啊，发什么呆呢！”
沈蓉蓉手忙脚乱把宋一放到孙超背上，他往上一颠，站了起来，立刻朝校医务室跑。沈蓉蓉昏头昏脑地跟在后面，替宋一拿着书包，心里乱糟糟的。
她记得这个男生，从前来班上找过宋一几回，后来不知怎么就不来了。
走完了一整条林荫道，绕过一个花坛，从求实楼中间穿过去，校医院就在食堂边上。沈蓉蓉注意到，孙超背着宋一，两只手却没有碰到宋一，而是扶着自己运动裤的腰带。
女医生替宋一检查的时候，他在外面等她们，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又过来一个人，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眼神锐利地扫过孙超，他挠挠头，脱口而出：“栗子，真的，刚好就碰上了……我没去骚扰她……”
他自己也知道从前那叫骚扰啊。
校医诊断的结果是轻微的营养不良，再加上高度紧张引发的肠道痉挛。
沈蓉蓉推开门，抬起头，看到李栗的一瞬间，脸色唰地就红了，心里混乱地想：原来他们认识啊。
房间里面，屏风后面，宋一蹲在床边系鞋带，女医生絮絮叨叨还在讲：“你们小女生啊，别总想着减肥减肥，再减下去啊连命都要没了……”一撕单子，递给她，“去拿药吧。”
宋一轻声地应着：“知道了。”提着书包出来，在走廊里看见了李栗和孙超，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听到声音同时回头，四目交接，谁都不看谁，两束目光似乎可以洞穿躯体，投向其他地方。
荒诞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宋一几乎觉得不妙。
混乱的蓉蓉。
焦虑的孙超。
不安的宋一。
莫测的李栗。
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四个毫无关系的角色串进了一场情景剧，一句话的台词都没有，暗中有波涛涌动。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