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折里的存款日期是二〇〇二年开始的,那个时候他还在孤儿院,母亲于他只是偶尔探望的路人;两年多前,他正式和于琳然在一起,于家的财力母亲清楚,自那以后,母亲每个月加倍努力地向这个存折中存钱,一直到母亲去出差之前的那一个月。
那是母亲想给他的成人礼物。
不管他是否已经上了大学、不管他自己挣了多少钱,在母亲的眼里,他依然是一个孩子,她要给自己的儿子攒钱、买婚房、娶媳妇,那是她的心愿。
祝之言忽然想起曾经有一次,他又因为一些细微到他已经想不起来的事情绪崩溃到砸了自己小半个屋子的东西,威胁母亲要离家出走。
冲出家门以后,他在小区附近转到了天黑,然而愤怒的情绪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深不见底的恐惧还有空虚,他一个人坐在小区的长椅上,那种被人抛弃的绝望紧紧地扼住了他,他那么害怕母亲真的就这样不要他了。
可后来,路灯暗黄的光晕中,母亲就那样平静地向他走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问他:“饿了吗?饭好了,回家吃饭吧。”
那么多年带他去做过那么多次心理咨询,母亲明明知道只要她说要放弃他,他就会立刻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求她不要抛弃自己,可是即使在他一次又一次几乎就要伤到她的时候、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故意折磨她的时候,她也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一直在用行动告诉他,她不会再抛弃他了,她会一直一直地陪着他。
可那个时候,他为什么像一个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在母亲去世三个多月以后,他躺在母亲的床上,抱着母亲的手写信,蜷缩着,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他颤着手从怀里摸出了那个天鹅绒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钻戒,那是他两年前赚了人生的第一笔钱之后买的第一样东西。
他记得刚被母亲领回来不久,一次他和母亲一起去商场,路过钻戒柜台时母亲看着那些耀眼的戒指,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的羡慕的目光,那个时候他想,等他挣了钱一定要买来送给母亲,不是出于害怕被抛弃而总是讨好别人的本能,而是因为爱,他那么喜欢这个总是牵着他的手的女人,想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让她开心。
这个愿望,他一记八年,可如今,再也实现不了了。
第二天清早的时候,祝之言来到了苏情生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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