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牧临川面无表情地窝在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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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把月, 我的老天爷。”王女女扶额,“陛下还得加把劲儿。”

拂拂杏眼圆睁,疑惑地“咦”了一声:“王女女你不想郡守赢吗?”

王女女一脸怨气地捶着腰:“嗤, 北边都快被陛下打成筛子了, 就算这济南撑得了一时,也撑不了一世, 而且这死郡守, 整天叫俺们干活, 也不看看, 阿苏都累成啥鸟样了。”

一说起这个王女女就一肚子气。

最近这几天, 杨大哥也被赶鸭子上架, 去了民夫营, 赶制守城器械。每天回来,都是憔悴的不行的模样。

王女女急得团团转,心疼得不行, 下巴上燎了个大泡,还是拂拂拿着针, 聚精会神, 小心翼翼地帮忙给挑了。

女孩子们闻言, 俱都善意地哄笑开。

虽然城外战火纷飞, 此处倒很是和谐。

众人一边洗着衣服, 一边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苦中作乐,忙里偷闲。

“说起来,拂拂你呢?你不是和女女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吗?你怎么还没成亲?”

王女女翘了翘嘴角:“她呀, 她和我们可不一样,她之前可是被选中入了宫, 说起来还是正儿八经的宫妃呢。”

于是,大家伙儿都沸腾了,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问道。

“拂拂,你见过陛下吗?陛下长啥样啊?”

“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腿啊。”

“他腿是启军入城之后才断的,你傻不傻。”

“他是不是像传言说的那样,长得特别丑,又特别凶悍,青面獠牙的。”

左慧也忍不住笑,这几天阿妃的病已好了泰半,她脸上也多了点儿笑意。

左慧:“说起这个,阿陆你不是说你之前有过一个夫婿吗?可是你出宫之后找的?”

拂拂汗涔涔的,整个人都辶恕L熘道这所谓的夫婿不过是她当初为了应付左慧编出来的。

“有倒是有。”拂拂欲言又止。

女孩子们催促道:“然后呢?怎么了?”

她也不好意思说这“夫婿”其实就是牧临川呀。

深吸了一口气,拂拂弯了弯眉眼,笑得倍儿欢实,开始漫天胡侃。

结合了《甄执》《回家的诱惑》等一系列大热电视剧,编出了个跌宕起伏,狗血淋头,菀菀类卿的剧情。

女孩子们睁大了眼,听得津津有味,啧啧感叹。

“我的老天爷,阿陆,你这前夫未免也太坏了点儿。”

女孩子们直眉瞪眼,衣服也不洗了,义愤填膺,俨然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就连王女女也皱紧了眉,“这人这么混账?你怎么没跟我说?”

拂拂压力山大地揩了一把汗:“哈哈哈哈哈。”

“都过去了,”拧干了手里的衣服,往盆子里一丢,拂拂抿着唇直乐,“我这不是早和他掰了吗?”

又过了半个月,济南城终于破了。

济南郡守姚方自知无力回天,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在了郡守府上,随后联军派出了支骑兵进城扫荡残余的抵抗势力,并安抚居民。待一切事毕,大军这才徐徐地开进了济南城。

联军入城的这天,全济南城的老百姓几乎倾巢而出,全挤在路边看。

这几日雨终于停了,天气转暖,烈日当头,将土地晒得热气腾腾。远远只望见黄沙飞扬,尘烟拔地而起,隐约可见一骑扬鞭骤急,满头大汗,疾若飞鸟,率先入了城。

这好像是个讯号,随后五千具装骑兵自城门长驱直入,马蹄轰隆如雷鸣,震人心魄。

这五千骑兵先进了城,旋即飞快地立定,沿途警戒。之后数万重甲步兵,扬旗伐鼓,染血的重铠错落明光,依次入城,入城后旋即收阵,越过骑兵,最后才是辎重车辚辚而来。

一切无声静谧,有条不紊,却又煞气逼人。

鏖战了近月整,城外大军未见疲态,反倒是豪气干云,气势如虎。

挤在人群中,王女女张了张嘴,被震撼得不轻,“怪不得咯,怪不得能打赢。”

“拂拂?你看见了没?”王女女一阵目眩神迷,激动地掐紧了陆拂拂的胳膊,“你看到了没!这气势!这是杀气啊!!”

拂拂也被当场震住了,磕磕绊绊地回应道:“看、看到了。”

紧接着,默了,欲哭无泪地想。

她跑路这事儿是不是做得忒不厚道了,她现在冲到军营里面求牧临川还来得及吗?

一直到联军走过,王女女眼巴巴地看着路上的灰飞,还有些意犹未尽。

“拂拂啊,你说我现在跟阿苏和离,改嫁个将军还来得及吗?”

拂拂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杏眼一眨,抿唇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来,“说好了,你改嫁将军,那杨大哥就是我的了。到时候可别哭啊。”

王女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去你的,就知道你还惦记着阿苏,去去去。”

这一路上,王女女还咬着手绢,被迷花了两眼和少女心。

但很快发生的事,就打破了王女女美好的想象,瞬间呕得不行。

联军进城之后开始筑“京观”,所谓“京观”是将敌军的尸体堆在道路两旁,盖土夯实,形成金字塔形的土堆①此举一为炫耀武功,二为震慑敌军。

此时陆拂拂和王女女才猛然清醒过来,她们不久前看到的究竟是支什么样的军队,什么样的虎狼之师。

拿下济南城后的第三日,雍军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阅兵,以彰显君威。

这场阅兵,众人翘首以盼的雍废帝牧临川也到了场。王女女、杨大哥还有抱着阿妃的左慧全都挤过去看热闹,怀揣着见不得人的心思,拂拂鸵鸟地没有去看。

反正牧临川在济南城也待不了多久。

王女女催促道:“这可是天颜?你难道就不想看?”

拂拂有气无力:“之前在王宫里远远地看到过一眼。”

远远地――

王女女了然。

就陆拂拂这个性格也不可能受宠。

她已经替陆拂拂勾勒出个凄惨寥落的王宫生活,并且想当然地以为陆拂拂是怕触景生情,便体贴地没有勉强,只拉着杨苏兴冲冲踮脚张望。

这位陛下坐在车驾中,帷幔遮住了半个身子,依稀能看到那及腰的黑色长发,夹杂着几缕霜白,随风而动。

红唇、高鼻、深目、墨眉。

面色苍白如雪,一身黑袍,纤瘦的手腕上绑着个佛珠。

面皮绷得紧紧的,偶尔朝道旁投去的一瞥,冷淡恹恹,一副阴郁的疲厌之态。

视线一扫而过,众人纷纷噤声。

待阅兵过后,王女女低声道:“阿苏,你看到没,这陛下目光太吓人了。被他看一眼,就好像被什么异兽盯上了似的。他刚刚扫了一眼,我心里都发憷。”

“难怪拂拂不乐意提当初她在王宫里的事儿。”

杨苏叹了口气,莞尔摸了摸她脑袋,“拂拂不喜欢,咱们以后也别在她面前提这些了。”

王女女皱眉道:“好。”

又几天,城内搜出了不少反抗军,石黑去报。

牧临川坐在案几后面,眉头皱得紧紧的。虽然打赢了胜仗,可他脸上没有一点喜色,相反腿伤和头疾又开始发作,恹恹的,烦躁得要命。

“都赶到黄河边上围杀了。”

是日,济南城内剩余的叛军、将士、官员,皆被赶到了黄河边,或刀劈活斧砍,尽数围杀了,血流成河,鲜血深深地渗进了土地中,直降地面染得殷红,旬日不散。

王女女大着胆子,拉着杨苏远远地看了几眼,还没看完,就差点儿吐出来,被杨苏捂着眼睛,直接抱回了家。

“别看了,看了得做噩梦。”

……

拂拂最近忙得就像个陀螺,自从来到济南定居之后,左慧就开了家小面馆为生,她也入了股,帮着打下手。

围城时,大家伙儿人心惶惶的哪有心情来吃面,面馆自然而然是关门大吉。

济南城破之后,总算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眼见着阿妃已无大碍,能跑能跳,拂拂和左慧就把面馆又开了起来,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来吃面的客户中,还有不少雍军,穿着个铠甲就来了,见识过雍军的凶残,拂拂和左慧都不敢掉以轻心。

五月末,在日头底下忙活了半天,拂拂热得浑身冒汗。

王女女前脚被抱回家,后脚就摆脱了她家那口子,乐颠颠地跑来。她大咧咧地自占据了一桌,嗑着瓜子,神秘兮兮地道:

“你是没看到,这血把黄河边的土都染红了。”

“这血流的啊。”

恶心是恶心了点儿,但在乱世里讨生活,王女女早就过了看到死人吓得尖叫连连的阶段,吐完了,还能当作嗑瓜子闲聊时的谈资。

拂拂听得十分不适,眉头和鼻子都皱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眼前这一桌狼藉,左慧又远远地喊她过来了,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拂拂擦了把汗,啪嗒嗒地跑了过去。

左慧拿着个大漏勺,头也不抬地捞面。

“拂拂,喏,那桌,把面送过去。”

眼神一乜,指了指不远处坐着的一桌有说有笑的军士。

捂着额头,拂拂一声绝望的□□:“救命,怎么又来啊。”

左慧苦笑:“这也没办法啊,来者是客。咱也总不能拿着扫把把他们赶出去。”

拂拂认命地端着面送了过去,“你好,你们的面来了。”

“是一碗牛肉面……”目光在盘子上一扫,“呃……一碗牛肚面,还有一碗鸡蛋面是吗?”

低着头,拂拂一口气不带喘,飞快地报完了菜名,上了面,也没敢多看对方的脸。

虽然牧临川治军严明,这些军士平日里客客气气的,但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对方都是些披着羊皮的狼。

拎着空盘,拂拂转身欲走,没想到面前这桌人却没动。

直到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你、你是……”

这声音听着有点儿耳熟。

拂拂猛地抬起头,一抬头就撞上了个熟人。

这熟悉的浓眉大眼,俊朗的五官,麦色的肌肤,雪白的牙齿,高马尾,笑容暖洋洋的。

这不是……曹九?!!

青年似乎刚下了训回来,浑身是汗,兜鍪就随手放在桌子上。

曹九愣愣地看着她,嘴几乎都快合不拢了:“王……”

拂拂眼皮一跳,迅速冲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嘘。”

曹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圆溜溜地几乎快瞪脱了窗:“王唔唔唔!!!!”

他身边两个军士也被拂拂的豪放给震住了,六目相对间,逵猩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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