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着人人羡艳的生活,成长在一片光明的世界。
可我不快乐。
因为我是个失去人格,坏掉的疯子啊。
无数次站上颁奖台,听着广播里刺啦刺啦的电流,银灰色瞳孔注视着父母洋溢自豪的笑脸。
耳朵里钻进蜈蚣似的热烈的掌声,它们尖锐地从大脑中转了个圈儿,然后刺透耳膜带出一串湿漉漉的脑浆,从另一只耳朵再出去……
即将从高中毕业的郎妄阴郁漂亮的宛如城堡里不见天日的王子。
他麻木面无表情地站着,想:啊,要脚下的不是奖台而是断头台就好了。
要是能从这个世界离开就好了。
像把喜阴的植物种植在了阳光的乐园。
被绑着阳光下的吸血鬼无法体会到太阳的好。
他开始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丝毫不配。
想摆脱,无法摆脱。
想逃离,无法逃离……
【有的人生下来就是犯罪者,他们是黑暗的产物。】
【即使身体学会了微笑,学会了生而为人,学会了谦卑礼仪,但灵魂仍旧漂浮在空中冷漠地受难】。
这样不知所谓的生活持续着、持续着、郎妄有时候甚至会冷静地思考自己的未来。
我会自杀吧。
今天?或者明天?
冷静的拿起手术刀解刨身体,掏出内脏。或者突兀的在某一天忽然不想继续下去,而迈开前往天台的阶梯。
他会在高处落下,头颅摔成胡乱飞溅的一团渣滓,身体则扭曲拆分,变成另一个形状……只要他在下落忍住晕眩和恐怖,落地的瞬间便能获得死亡的幸福。
然后,在第二天清晨登上当地报纸。
某板块印着他打着马赛克的黑白照片,浓重的墨水写着一场突兀的自杀。
抱着这种想法,苍白单薄的嘴唇凹陷,扬起一个小小的愉悦期待的弧度。
这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郎妄想。
从公园走过,扫过公园长椅底下被雨水淋湿写着包养的纸壳箱,听着幼猫细弱的叫声,银灰的瞳孔空洞移开,面无表情举着伞在雨中离去。
今天也是‘幸福’的一天。
不如明天就去自杀吧。
郎妄垂头踩过水洼,这般对脑海中的另一个自己说时,某个牌子的运动鞋忽然出现在他视野中,踩起的水花全溅在了他鞋面上。
郎妄动作一顿。
表情毫无变化的抬头,沿着对方的脚向上看。
然后,怎么形容呢?
他看见了他这一生最爱之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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