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干嘛呢?”身后突如其来的发问, 叫孟清北身子一抖。
她猛地回头, 就看见于丽卿裹着一身丝绸睡袍,倚靠在门边,脸上妆容依旧精致无暇,连披肩长发都被吹地蓬松有型。
孟清北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
于丽卿已是撇嘴冷笑, 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说实话,孟清北这个性格, 还真是不像她。最起码心狠这条,就远远比不上她。
“怎么,还瞒着我?”
于丽卿是真挺不屑的。
孟清北见状, 干脆把手里的电话和变声器都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此时她是住在自己的家里, 也不知道于丽卿是什么问题, 非要住到她家里来。
“你打电话给那个成实,想干什么?”于丽卿神色冷漠。
她的口吻是不客气地质问, 即便是亲生女儿,如果真的要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于丽卿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况且她生过孟清北,却没对她敬到一次做母亲的责任。
孟清北被抱回孟家没多久之后,于丽卿忐忑不安, 小孩子一天天长大,模样总会张开的。
所以她怕自己再留着宋婉周围, 迟早会被她发现。
正好那会是改革开放的时候, 一大帮港澳富商开始北上, 在内地投资。
于丽卿就是在这时候,认识了自己的第一任丈夫,一个香港富商。
其实富商在香港是有老婆的,可是香港那地方太过保守,一直到七十年代才把纳妾的制度取消。富商没骗她,直接告诉她,如果她能跟着自己,可以保证她衣食无忧。
但是他不能娶她。
于丽卿考虑了两天,递交了转业报告。至于孟清北生父,那个没用的男人,在得知她生了孩子之后,胆子险些吓破了。
她没告诉那个男人,自己把孟清北和宋婉的女儿调包了,只对他说,那孩子被她送回老家了。
结果这男人,连一句钱的话都没提起。
于丽卿看透了之后,便答应了富商,选择当他的情妇。
、
她离开北京快三十年了,要不是这次因为季远鸿的事情,她也不会回来。自从她丈夫去世之后,她就离开香港,近些年都是在加拿大和美国。
偶尔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认识了季远鸿。
这人是季家老太太最小的儿子,浪荡了几十年,至今还是个单身王老五。
其实相比季远鸿,于丽卿更喜欢的是那些身材健壮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只要有足够的人,她只要招招手,那些人就能主动爬到她床上。
她和季远鸿在一起,无非也就是各取所需罢了。
见孟清北不说话,于丽卿慢慢地走了进来,翘着腿在她卧室里沙发上坐下。
“想跟那个成实告发我?”
孟清北瞪了她一眼,“我没那么无聊。”
“哦,那你想干嘛?”于丽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乎挺好奇她给成实打电话的动机。
被这么一直追问,孟清北冷下脸,暗怒道:“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情。”
“是不是孟西南找到你,发现真相之后,对你彻底失望,然后你也想让言喻尝尝这个滋味?”
于丽卿的话犹如沾着毒汁的藤蔓,缠在孟清北的心头,让她表情震惊无以复加。
每个人心底都有自己的恶念,只是谁都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就算做坏事,也会背地里默默进行。孟清北一向冷静孤傲,孙加明在的时候,她还可以推脱,那些炒作啊构陷同行的事情,都是孙加明做的。
可如今她打出这通电话,又是往深渊迈近了一步。
她没想到于丽卿居然能猜中她所有的心思。
刚刚还不耐烦的脸,一下褪去了血色,被苍白所代替。恶念往往就在一瞬之间,只不过是有些人能及时收手,而有些人一发不可收拾。
她太了解言喻对成实的感情,明白她就算是死,都不想让成实恨自己。
可是成实为了她已经断了一条腿,现在如果再让成实知道,当年的事情根本和成家没关系,他们不过是因为言喻受到了无妄之灾,他还会一如既往地对言喻吗?
孟清北只要一想到,那日化妆室内,孟西南对她说的话,她的心就像是刀子在割。
凭什么她彻底失去了哥哥,言喻还能拥有成实的理解呢。
不可以,她就是要让言喻也尝尝这种滋味,这种被家人抛弃的滋味。
于丽卿见她这么咬牙切齿,登时笑了:“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言喻伤筋动骨?”
在她看来,孟清北这些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而已。
谁知孟清北却突然起身,走到窗口,把窗帘拉开。她在家中极少拉窗帘,怕被狗仔偷拍。此刻漫天星辰,天际一轮圆月,散发着浅浅清辉,勾勒地整个天空,都如蒙上一层银色轻纱。
“你才是真正不懂的,你不会理解成实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那种被家人抛弃的痛苦,你不会懂,因为你没有家人,也没有真心相待的人。
你觉得钱重要,权利重要,可是并不是钱和权利对每个人都那么重要的。
打蛇七寸,这一次,孟清北真的按住了言喻的七寸。
风和日丽的,就是草坪上没春天那会儿鲜绿。今个是难得没什么风,韩京阳穿着骑装,黑衣白裤,脚上穿着一双锃亮的马靴,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京阳,”身后有个别扭的口音,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韩京阳一回头,呵,小伙子真他妈的够帅的啊。
来的是个年轻男人,一米八的身高,关键是比例特别好,那双长腿是真直。他穿着一身全黑的骑装,黑色帽子被他拎在手上,整个人透着一个年轻人的俊美朝气。
“把帽子戴好,我们骑两圈?”韩京阳一撇头,笑着对他说。
此时周以湛翻手就把帽子带好,操着一口很拗口的普通话说:“谁赢了,谁今晚请吃饭。”
“没关系,就算你输了,也是我请你吃饭。”
这话算是把周家小少爷得罪了,他从小就在英国读书,马术运动风靡英国,他本人名下可是有一匹价值几百万欧元的纯血马,怎么可能会输给他。
谁知几圈下来,周以湛居然真的输了。
“你怎么这么厉害?”他好奇地问。
韩京阳笑了下,就见从远处慢慢走过来一人,他哼笑道:“真正厉害的才来。”
“你丫怎么才来,求人办事还要千请万求怎么着啊?”韩京阳冲着来人的胸口捶了下,虽然说话不客气,可这种口吻一定就是关系极好,才会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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