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没等那头有回答, 谢如鹤便挂了电话。他烦躁地吐了口气,理智也稍稍回来了些, 勉强认为方文承说的话大半是正确的。
任何事情都得循序渐进。
尽管他渴望将她占有, 渴望用这种方式给她, 亦或者是给他自己足够的安全感,渴望在她身上留下烙印,渴望更进一步地了解她,渴望一步登天。
却也只是他的想法。
谢如鹤甚至想过, 如果书念不愿意外出, 只想呆在这个房子里,抗拒外来的世界。她只能见到他, 眼里只有他, 不会再去想其他的人。
把他当成支柱一样, 没了他就没法活下去。
那也很好。
他们就永远呆在这个房子里。
只有彼此。
像是在寒湿的泥土中, 在看不到阳光的地方, 有两株交缠着的藤蔓, 以彼此为依靠, 紧密贴切的无法分开。
可只要谢如鹤看到书念, 看到跟她有关的东西,或者是, 只要他想到她。
这样的想法就会瞬间消失。
从第一天遇见她, 到今天的这一刻。这么漫长的岁月里, 这所有的时光, 每一分每一秒,在谢如鹤的眼中,书念都是在发光的。
是应该活在光里的人。
看到的世界,也应该是光亮的,那些黑暗都应该离她远去。
谢如鹤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想了一会儿。随后,他坐直了起来,碰了碰触摸板将电脑点亮。他舔着唇,犹豫着在键盘上敲了八个字。
——十延镇连环杀人案。
看着网页上,一条一条清晰被列出来的细节,谢如鹤的神色越发越的苍白。他咬着牙关,眸色暗沉,全身绷的发紧,能清晰看到额角的青筋。
良久,他把笔记本电脑盖上,重重地闭了闭眼。
谢如鹤以前从不关注这个事件。
因为如果关注了,不可避免的,他会从网上再次看到季湘宁受害的各种资料。
曾元学被抓的时候,他还没回国。法庭那边通知了家属,各方面的手续和流程,都是季兴怀去处理的。
直到一审宣判的前两个月,谢如鹤回了国。
他犹豫了很久,觉得自己得陪着外公,也想亲眼看到这个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可却在回家的路上遇了车祸,昏迷了两个月,醒来的时候,法庭已经宣判曾元学死刑。
曾元学当庭服判不上诉。
他没再关注这个事件,进入了漫长的调养身体和复健的日子。
在那段时间,谢如鹤是有想过要不要去找书念。一落到这片土地上,想到跟她就在同一个城市,就会控制不住地冒起这样的念头。
可想到她有男朋友了,而自己又是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自卑又难堪,连躲在暗处里见她的勇气都没有。
他总以为。
不在自己的眼里,不在自己的身边,书念一定会活的更好,会活在另一片阳光之下。
过着明媚而美好的生活。
看完那些资料,谢如鹤的心情压抑,忽地站了起来,往房间的方向走。他站定在门口,眼睛幽暗阴郁,抬手敲了敲门:“念念?”
话音刚落,里头突然传来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哐当的一声,伴随着许多细小的物件摔落的哗啦声。
而后,书念的声音响了起来,带了着急和不安:“等会儿……”
因为她这样的动静,谢如鹤的呼吸停住,下意识把门推开。
书念身上穿着棉麻的短袖,脸蛋煞白,跪坐在床边的位置。地面上是几个药盒,还有一瓶滚落在地的药瓶,散落着几十颗白色的药。
此时,她正慌乱地把药一颗一颗捡起来。
注意到门的动静,书念抬头。看到谢如鹤的脸,她像是心虚到了极致,又猛地把头垂下,捡东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安安静静的,仿佛在接受凌迟一样。
谢如鹤在原地站了几秒,很快便走过去,把书念抱回床上。她的身体僵硬,似乎还冒着冷汗,一声也不吭。
他看了她一眼,随后蹲下身,平静地捡着地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
书念紧张地揪了揪衣服上的线头:“药……”
谢如鹤嗯了声,看着药盒上的说明,缓缓念着:“盐酸氟西汀片,适应症,抑郁症、强迫症、神经性贪食症。盐酸舍曲林片,用于治疗抑郁症的……”
他没再念下去,轻声问:“这药有副作用吗?”
书念没吭声,嘴唇抿成线。
谢如鹤沉默了一阵,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如果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需要吃药,我们先去问问医生,听了意见再决定好不好?”
“……”书念摇头,认真道,“我不想去,没有用的。”
谢如鹤耐心地跟她讲道理:“生病了要去看医生,病才会好。”
“不会好的。”书念看着他,可能是觉得委屈,眼眶立刻红了起来,“我以前都好好听话,好好去看病,可一年多了也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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