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伤口
“烫吗?”沈若君拿着刚拧干了水的帕子,贴在夜影肩头试了试,柔声问道。
夜影摇头,侧目傻傻看着沈若君将长袖挽上胳膊,一副搓澡师傅的派头,心里边暖洋洋的。
未央宫吃穿用行应有尽有,侍女仆从成百上千,从未见宫主伺候过别人,就连喝口水,都有人送到嘴边,如今却甘愿伺候他这么一个奴仆,这是多大的尊荣,可不知为何自己这心里没着没落的。
“主子,如果有一天,属下不得不离开您,您会原谅属下吗?”夜影小心地试探,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自然,好似在随意地闲聊。
不得不?沈若君轻轻挑眉凝目看着夜影,仔细的观察,想从那澈亮眼眸中探寻一些蛛丝马迹,好证明自己心里的直觉——他有事瞒着自己。
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沈若君继续手头的工作,捏着帕子一角,擦拭着伤口外围凝固的血痂。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原谅你,但我一定会找到你,然后狠狠地罚你,让你知道狠心离开我所要付出的代价。”沈若君浅笑道。
“您之前说过今后不会再处罚属下……”才一日不到,难道您都忘了吗?夜影郁郁地垂了眸,只敢说前半句,把后边那一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我是说过不打你,却没说不罚你,处罚人的手段有很多种,你说呢?”沈若君勾唇浅笑,修长的指尖顺着肌肤纹理滑到夜影的颈下,轻轻掠上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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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皙软萌的耳垂瞬间红了,沈若君笑着露出小虎牙,得逞般的抬手轻拧,手感真不错。
“主子……”夜影哑口无言,涨红着脸干坐着,一副宫主说黑便是黑的表情,宫主说是那便是嘛。
带着鞭印的伤口满布夜影大半个背部,略微还有些红肿,沈若君将每一道肌理,伤口的边缘细看了一遍,眉心逐渐隆起。
伤口愈合的速度超出人体的正常范畴,他轻抠结成硬块的血痂,只是掀出小片,便见一抹淡粉娇嫩的新肤。
夜影察觉身后半天没个动静,房间安静得有些怪异,便问道:“主子,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太过恶心,您还是别擦了,让属下自己来吧。”
“没什么,你坐着,我来。”沈若君幽邃的凤眸复杂地盯了夜影一眼,淡然回道,隔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突如其来的问句,像是被眼前冉冉升空的热气,蒙了一层淡白的雾影,夜影猜不透这话中含义,便随意而问,“主子,替您送信的那个人内功超卓,那天直到他近了身,属下察觉到一丝气息,他是十二营的人吗?”
沈若君眸光黯了黯,怅然所失,一面继续一点点地擦拭痂血,一面回道:“不是,流银是我母亲的一位故人,母亲去世后,他一直在暗处保护我安全。”
夜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流银,好奇特的名字。
就在夜影垂眸遐想,沈若君已经替他包扎好伤口,一言不发地起身去了外室。
夜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宫主这是怎么了?自发选了身沈若君喜欢的轻纱蓝锦长衫,穿戴整齐跟了出去。
俩人一同走出房门,颇有几分夫妇相随的赶脚。
不知是从何时起,原本喧闹的大堂鸦雀无声,众人都一个随一个伸长脖子望向他们俩。
夜影扫眼望去,有好些个生面孔,但客栈本就是客来客往,也没什么稀奇,只是那些人的着装极其怪异,他忽然想起了紫云,想必这些是她的家人吧。
沈若君将手伸向身后,牵住他的手,迈着步子走下楼去。夜影谨小慎微地跟在身侧,感受众人投来鄙夷的目光,不由地微微低下头去。
江湖中好男风并不多见,尤其是崇真教管辖之地,世俗风气重。两个男子在一起会被人诟病伤风败俗,有违纲常。
“抬起头,怕什么?他们还能吃了我们不成?”沈若君停下步子,侧目看着夜影,手握得更紧了些,似乎怕他挣脱。
夜影缓缓抬眸,对上那道坚毅的目光,怯懦的一颗心犹如被星芒照耀,眼前的路不再那么迷茫。
大堂正中间的一张方桌似是无人敢坐,又或许是有人故意留出来的。
沈若君大方牵着夜影,旁若无人地正襟坐了下去,很快便有人笑吟吟地赶来拼桌。
沈若君眼皮不抬一下,淡淡一笑,从桌上漆盘中拿出两个倒扣的茶杯放到桌前,“玲姑娘时间还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坐吧。”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拎起青瓷茶壶提手,给两个空茶杯给满上。
小玲子一改江湖作风,欠了欠身,抿嘴笑了笑转而坐到他对面,见沈若君端起其中一杯茶,她忙伸手去接,笑道:“沈公子真是客……”
只见沈公子将茶轻轻放到那个侍卫面前,全程不曾看她一眼,还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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