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怔了怔,片刻后极其轻微的点了点头。
云梦子走下阶梯:“杜公子离开了?”
流云:“是的师尊。”
云梦子:“他离开之时可有说什么?”
流云一愣,小胖子紧跟着哦了一声,道:“方才徒儿遇到他了,他说会全力相助速去速回。”
云梦子思忖着什么,扬袖隔空点了点小胖子:“结束后你亲自去趟蓝月谷。”
“啊?”小胖子一脸猝不及防的样子。
云梦子眉头一挑,小胖子这才确定了师尊吩咐的对象是自己。
“你就告诉他,还人情债的时候到了。”云梦子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鬼医老头儿吗?”小胖子大惊失色!
他禁不住往屋内看了看——不会吧不会吧,这最强神兵莫非……没救了?
流云轻咳一声瞟了一眼小胖子,带出丝丝责难,虽然只是短短一瞬,还是让小胖子收回了不合时宜又老不正经的思绪。
流云迎着云梦子上前道:“徒儿也认为蓝月谷不该置身事外。”
“……的确如此,”凌少凝眉,难掩心疼,“彩云间不合适,京都寮站不安全,今日之后的云梦山也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莫珠子伤重至此,休养自然是重中之重。诚如凌少所言,彩云间不合时宜,京都寮站本是以莫珠子自身结阵,如今阵眼重创,无论于五芒星阵还是于莫珠子都不再安全。
再看云梦山,它地处边界,其地理位置和人物关系都十分微妙。若北冥真有动作,只怕无从兼顾。
事到如今,天高路远的蓝月谷无疑成为最好的选择。
云梦子点点头目光逐渐很远很长,谁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若是曾经,蓝月谷事不关己稳坐看戏的可能性很大。但,如今北冥解封,曾经的恩怨自会浮出水面,届时再无一人可作壁上观。”
小胖子挠头不解:“可是,当初鬼医老头儿离开敬亭山不就是为了避开玄门的一切吗?”
“他只是不想受制于人罢了,”云梦子笑意淡淡,“他那样的人,可比任何人都明白与其授柄于人不如主动而为的道理。”
“那若北冥杀心笃定追至蓝月谷如何是好?”小胖子皱眉,“诸子箭情况特殊,更何况关乎五芒星阵,弥天令之下中原玄门皆动,彩云间势必倾力寻人。”
“京都寮站方面乐乐已经去处理了。”显然,云梦子早就想到了这一步,现下莫珠子危机时刻,正是解绑那只日晷与诸子箭关系的最佳时刻。
“然后封锁消息,秘密转移,”凌少叹出一口浊气,道,“其实就算知晓行踪,无论是玄门还是北冥都不会毫不顾忌的踏足蓝月谷。”
云梦子当即对凌少的话表示赞同:“岭南地界于北冥而言,无论是新仇还是旧恨,王兄都不可能绕开中原率先针对蓝月谷。”
毕竟岭南与中原互不交通,老死不相往来已是多年。自诩玄门正宗的彩云间若想踏足那片土地可得好好拿出一个“正当理由”。
南越秘术在彩云间眼里是与北冥禁术其名的邪恶术法,在历经几十年的时光进阶到什么程度彩云间恐怕心中有数,那些除了变化莫测的傀儡术以外还各种诡谲蛊术,奇葩暗器。经历北伐的彩云间不可能再莽撞而为。
“师姐所言极是!”一个身影从虚空中闪出,是永乐长老。
“如何了?”云梦子问道。
“还算顺利。”永乐长老嘴边浮出一抹笑意,抬手按了按怀里,云梦子心领神会没再多言。
永乐长老看了看凌少,道:“短期内定然是无人打扰诸子箭的。北伐一战即便不论伤亡损失,南北之战的真相就足以让他们好好消化一段时间了;而北冥复苏百废待兴,因此无论是玄门还是北冥都会有所避忌。我与那鬼医也有些许交情,届时可与二爷同行前往。”
当命运的齿轮行至跟前的时候,不管是否愿意,不管是否回避,它何曾给过人选择的机会?关于这点,身在局中之人又有几个是不懂的呢?当一切避无可避的时候,除了直面别无他法。正如那把插在莫珠子胸口的听雪剑,要面对它的人何止凌少与莫珠子而已。
只因拔剑并非一个动作那么简单。山湾一战着实消耗太多,凌少亦是有伤在身,莫珠子战时暴走,本就有迷失之兆,拔剑本就危险,其过程中不确定会有什么状况发生。云梦子决定亲自以云梦琴音相护,永乐长老,流云与小胖子三人再结法阵以保完全。
就这样,春晖小筑里,人员皆已到位,时辰已至。
屋内,莫珠子一动不动的躺在长榻之上,被层层愈术围得水泄不通。
听雪短剑立于胸前,深于殷红之中,那剑刃已然深埋,几近贯穿。
云梦子交代着关键事宜,凌少认真聆听却不知为什么总有几近失聪的感觉。他胸口发闷,整个人头重脚轻恍恍惚惚的。
事到如今,他甚至想不起山湾之内的那场混乱的细枝末节。但却有一个画面在他的脑中却格外清晰,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那是去年的初春。
西岭镜湖的某片桃树林。
那日天空有积云,阳光穿透厚重的云朵,投下若有似无的温度,烤得整个桃林有些发闷。
灰尘变得暖烘烘的,钻入鼻息带着西岭镜像特有的湿度,泥腥与花香交织着。
一身玄衣青丝高束的凌少就这么站在树梢之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两人。他潜入西岭的目的是为了探查神兵逍遥镰的下落,却被一把弓吸引了注意力。
那把弓……他曾在某本卷册里见过——日月相对,夕云相接,日月盈仄,阴阳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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