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晴,苏念珠正坐在铜镜前梳妆,便听殿门被人打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炉子进来了。
真的有炉子?
苏念珠震惊了,她昨天晚上只是随口说说的!
苏念珠站起来问,“谁让送来的?”
那两个小太监低眉顺目地站在那里,道:“是贤王爷。”
贤王爷?那是什么人物?
“呵,”龙床上又是一阵冷笑,“朕的皇弟还真是关心朕啊,送个炉子过来是嫌朕吃得太多了?”
皇弟?等一下,跟原主偷情的难不成是这暴君的亲弟弟?
苏念珠瞪圆了眼,忍不住一阵激动。
果然,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你们宫里人真会玩。
两个小太监仿佛没听到暴君的冷嘲热讽,躬身退了出去。苏念珠走到炉子边,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
陆棠桦看到苏念珠一副新奇模样,忍不住又是一阵嘲笑,他懒洋洋地吐出三个字,“蠢女人。”
一个炉子就能让她开心成这样,怪不得被陆从嘉那个伪君子像提线木偶一般摆布。
“像你这样的蠢女人,朕还没死,兴许就能先替你收尸了。”
面对“好玩不如嫂子这件事”,苏念珠觉得脑袋有点涨,信息来的太快,她有点消化不了。她朝陆棠桦伸出手摆了摆道:“我压力有点大,我想静静。”
陆棠桦立刻就炸了,“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苏念珠抬眸,看一眼又在愤怒至极的疯狂摆动脑袋的陆棠桦。
苏念珠:……好吧,看起来还是他压力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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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念珠说要炉子,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她是挺想要的,不过她没想到,这个什么什么贤王的居然真的能给她弄来。
看来这位贤王的势力不容小觑呀。
这样一想,苏念珠觉得自己的退休之路是不是有点危险了?
苏念珠托腮蹲在炉子边,一边思考,一边摸着炉子。
这个炉子是全新的,精铜打造,工艺高巧,毫无瑕丝。造型有点像她外婆在乡下用的那种老旧蜂窝煤炉子。下面用炭火烧,上面放砂锅、铁锅都可以。
瘫痪的人要常用蔬菜、水果,可苏念珠在这里住了三日,发现那些太监送来的膳食大多油腻荤腥,且干硬,一看便知道放了许久,说不定还是隔夜的。
这种东西,陆棠桦只碰一点便不吃了。
别说是陆棠桦吃不下,就连她也吃不下。
虽然残废了,但好歹也是一个皇帝,这些宫娥、太监也真是欺人太甚。不对,或许欺人的不是宫娥、太监,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呢,反正她迟早是要退休的。
苏念珠提裙出去,将站在殿门口的太监唤进来,说,“我要炭火,还要新鲜的青菜,最好是落了浓霜的那种。再来一点面粉,油盐也要。”
太监一愣,没有动作。
苏念珠笑眯眯道:“是没听清楚吗?我再说一遍……”
“去吧。”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
苏念珠转头,就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月白色长袍,身上披白色狐裘,腰束翡翠玉带,脚蹬黑色长靴,面如冠玉,龙章凤姿,一看就知不是凡人。
有风过,苏念珠闻到一股熟悉的松木香,与昨天晚上在那个“情夫”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她猜测,这应该是某种檀香,专门用来熏衣留味的。男人说话的声音亦跟昨晚那位一模一样。
“皇嫂。”陆从嘉站在距离苏念珠三步之遥的地方,微笑拱手行礼。
哦豁,居然真的是“情夫”。
男人眉目如画,气质温和,如玉如松,举止言谈之间满是克制守礼,看向苏念珠的目光亦是清明雅致的。
可谁又能想到呢,在这副正人君子的皮囊下,藏着那样龌龊的心思。趁着自家哥哥瘫痪在床的时候,跟貌美的嫂子你侬我侬,亲亲爱爱,啧啧啧。
“贤王爷。”苏念珠不知如何行礼,只垂眸轻唤一声。
美人娇怜柔弱地站在那里,垂着眉眼,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脖颈,无意间透出一股多情妩媚之态。
苏念珠确实是一位美人,只是美得太过张扬艳丽,与如今京师内推崇的委婉含蓄,仙气飘飘差距太大,有点跟不上潮流审美。
虽如此,但不可否认,她确实很美。
想起女人对他的依恋,陆从嘉双眸轻动,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
昨夜如此待他,定然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不高兴了。像苏念珠这样极其容易摆布的女人,只要他说几句话哄哄便行了。
陆从嘉心中虽不耐烦要哄这空有一张脸的花瓶美人,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他又耐出几分性子。不过这女人今日瞧着怎么跟前些日子有些不一样了?竟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陆从嘉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心头一惊,赶紧收敛神色,露出笑来,“别人在外头说的那些诬蔑之言……”
“滚!给朕滚!”寝殿内,光是听到陆从嘉声音的陆棠桦就已经遏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那雄壮的肺活量,哪里像一个瘫痪在床的废人。
陆从嘉的话被打断,男人面色微沉,正巧此时,太监将苏念珠要的东西取了来,陆从嘉看一眼那太监,突然闭上嘴,不解释了,只是一拱手,扬声道:“皇嫂安好,臣弟便心安了,连瞧着这天都晴朗许多。”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当心别人告你抄袭!
“臣弟先行告退。”一冷一热,这个男人非常擅长玩弄女人,根本就没给苏念珠说话的机会,径直起身,拢袖,自苏念珠身侧而过。
阴冷深宫之中,陪伴在如此凶恶暴君之侧,该是如何孤苦无依。原身定觉得自己活在地狱苦海之中,一辈子已然无望。
而陆从嘉的突然出现,则成为了在这无尽苦海之中唯一一个能给予她一点温暖的人。
一个温润如玉的天之骄子,京城内众贵女追逐的对象,独独对她嘘寒问暖。如此一来,也难怪苏念珠会把持不住。
陆从嘉从苏念珠身侧经过,身上清冷的松木香萦绕不去,流转于苏念珠鼻息之间。还有那若有似无擦过的宽袖、指尖,若是原身怕要激动的好几日睡不着了。
可惜,本来的苏念珠已经不在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
苏念珠轻轻叹息一声,觉得这陆从嘉的段位真是高,堪比男版王老吉,原身hold不住也是正常的。
“娘娘,东西替您搬进去了。”太监躬身从殿内出来。
“哦,多谢。”苏念珠颔首道谢,转身入寝殿。
那身形纤瘦的小太监呆呆地站在原处,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刚才,刚才皇后娘娘是在跟他……道谢?
虽然这位皇后娘娘聊胜于无,但毕竟是大周的一国之母,却跟他一个小小的太监道谢。
小太监忍不住激动地红了脸,他偷偷朝里一看,苏念珠正褪了外头宽大的外衫,然后慢条斯理挽起大袖,露出两截白藕似得胳膊。
小太监虽已被去势,但毕竟还是个男人。
他面色一红,赶忙关上殿门,却依旧忍不住想,皇后娘娘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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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珠盘腿坐在地上的软垫上开始生火。
陆棠桦看着她折腾,忍不住嘲笑,“你还会生火?别把朕的寝殿给烧了。”
苏念珠没有理他,从炭盆内取了一块烧红的炭来引火,然后塞入新炭。
等了一会儿,炭火烧起,苏念珠将小铁锅架上去,往内加入清水。炭烧火比较慢,苏念珠趁着这时候将面粉取出来放在案板上,然后加入水,指尖探入面粉内,缓慢搓揉。
不过一会,面团成型,苏念珠左右四顾,发现一只极小巧细长的白玉花瓶。纹理自然,行云流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苏念珠起身,沾满面粉的手握上那白玉瓶。
陆棠桦看着被玷污的白玉瓶皱眉,气急道:“那是朕最喜欢的白玉瓶……”话还没说完,男人就见这女人拎着花瓶就往水盆子里一顿搓,然后“Duang”的一下砸到了面团里。
陆棠桦:!!!他的白玉瓶!
陆棠桦直觉喉头似要哽出一口老血。
苏念珠悠悠闲闲的用白玉瓶把面团滚成面饼,然后略嫌弃道:“还是不如擀面杖好使。”话罢,苏念珠起身,就看到陆棠桦气得几乎拧成麻花的脸。
似乎是因为身体瘫了,所以这位暴君的面部表情越发丰富狰狞,四肢的力量都挤到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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