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太虚弱了,夜里又不准旁人看护,南槿不得不住在医院里,偶尔半夜做噩梦惊醒,就跑来看上一眼。
生怕这人在自己手里出什么事。
南槿一咬牙,重新坐下来,壮着胆子问:“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放沈风屿走?”
裴深顿了顿,掀了掀眼帘,眸色漆黑,目光悠长。
“不然呢?”
他喉咙咳的有些哑,答这话的时候唇角扯出几分笑,苍白薄凉,“让那孩子继续带着面具,被困在我身边?”
“我本就拦不住他,从前也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他闭了闭眼,语气勾出几分自嘲。
他们两个本就不合适,是他硬生生以这幅身体作为绳索,让那孩子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他身边。
他看得非常清楚,在很多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没有办法与对方言明。
本意是怕伤害对方,可实际上,沉默亦是伤害。
他们就像陷入一个巨大的迷宫里,兜兜转转,不停在原地打转。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裴深知道,他必须放手。
让那个孩子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但他不能看,不能知道,要不然他将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法控制自己不将那个孩子带回来,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南槿瞧着,愈发觉得心酸。
他跟裴深从小就认识,除了三年前那场事故过后的一段时间,又何曾见过这个一贯意气风发的男人如此低迷颓败的样子?
“我觉得……沈风屿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他咬了咬唇,绞尽脑汁给那家伙说着好话,“至少,你我都识人无数,也理应看得出来,情真意切,无法作假。”
“沈风屿待你,总归了用了心的。”
即便再不靠谱,那孩子终究还是回来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愧疚也好,喜欢也罢,他都一直待在裴深身边,照顾安抚着这个男人。
从三年前那场事故开始,这其实就成了沈风屿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枷锁和责任,南槿心里头明白,裴深是不想再以愧疚将人捆住,又不自信自己在那孩子心里头占据的分量,才会彻底放开手,逼他走。
果真,人在不同时候想法是不一样的,从前的裴深只想着无论用什么法子,出于什么心理,只要沈风屿留在身边就好。
可如今相依相伴时日渐长,裴深也开始觉得,与其心里头一直这样七上八下的不安稳,还不如彻底丢开手,把那家伙赶走。
给他时间,让他好生想清楚。
如果这一次,那孩子还是回来了,那么裴深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这个人。
而不是以卑劣手段硬生生将人捆在身边,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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