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苦笑着回答道:“我不是不回答,只是当时愣了太久才反应过来你说的话。”
韩贞:“莫非我说的话里存在歧义,需要你花时间去理解?”
顾铭:“歧义是没有,但声音太小,我只听清楚几个断断续续的字节,要花时间去想整句话的意思。”
韩贞:“说话的声音不小。”
顾铭只能硬着头皮将他把手机通话音量调到最低的事情说出来。韩贞继续问,他就只能继续解释,如实把风俊打来的电话的内容都说了出来。
听筒里没有声音,连韩贞的鼻息声都没有。顾铭的心脏绷紧,已经做好再被大骂一场的准备。
可没有。韩贞温和道:“是因为风雪的话,那就没关系了。”
顾铭:“你心里不酸?”
韩贞:“以前会,现在却不会。”
顾铭:“因为小雪活不久了?”
韩贞:“不是因为这个。你记不记得我说过,风雪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讨厌她。或者说,这世上本就不会有讨厌她的人。”
顾铭:“我觉得我们现在聊小雪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韩贞:“我也有这种感觉。”
顾铭:“我们聊点别的?”
韩贞:“你想聊什么?”
顾铭:“你在那边工作怎么样?顺利吗?”
韩贞:“还好,过完年回去差不多转正了。”
顾铭:“工作累吗?”
韩贞:“我才去,很多东西要学,当然不会不累。这就像读书一样,才学某个知识,难免花心思去理解,费心就会累,但一旦把知识学会了,就不累了。”
顾铭:“我明天可以去找你吗?”
韩贞:“不可以。”
顾铭:“你不是说服你爸妈了吗?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你?”
韩贞:“我是说服他们了,但你至少得稍微像样一点再来啊。你现在没钱,没学历,有一个我爸妈非常不喜欢的工作,还有一个我爸妈非常不待见的爸爸。你这个样子找来,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不满啊。”
顾铭:“你说的好像没错。”
韩贞:“这本来就是事实。”
顾铭:“那我不知道该聊什么了,你来说。”
韩贞:“聊聊除夕啊。你看今晚的春晚吗?”
顾铭:“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韩贞:“我也是。那你晚上放烟花吗?”
顾铭:“现在还早,等快到凌晨时放。”
韩贞:“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顾铭:“我不知道。”
韩贞:“那你现在……”她说着,听筒里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她赢了一句“我马上来”,接着说:“顾铭,我去帮忙包饺子,先挂了。”
顾铭:“你把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吧。”
韩贞:“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顾铭:“什么什么感觉?”
韩贞:“除夕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感觉?”
顾铭:“有一种淡淡的离思,恨不得马上出现在你面前。”
韩贞:“这就对了,以往的每年的除夕,我给你打电话也是这种感觉。好了,我挂了。”
韩贞挂了电话,顾铭的耳畔仿佛还残留着她冰凉若雪莲的声线。他的心里一阵温暖,这个只有两个人过的除夕仿佛也变得圆满了。
顾铭躺在房间里玩手机,窗外已有烟花爆竹的爆破声。
城市里的新年很热闹,把自己锁在屋里的人也能感觉到外界的喧闹与喜庆。
顾铭趴在窗前看天空不断炸开的火花。
八点过,顾铭听到木缘沂在叫自己。他推开门走到客厅,便见木缘沂一脸惊喜地指着电视机。
顾铭看向电视,瞧见几个明星正在合唱《想你365天》。这是春晚的开场歌曲,也是一首很老、很经典的抒情歌曲。
木缘沂欣喜道:“我喜欢这首歌,我们一起唱。”
顾铭皱眉道:“我不会唱歌。”
木缘沂道:“没关系的,你跟着歌词唱就行了。”
顾铭干笑两声,跟着唱了几句便准备回房继续躺着。
木缘沂道:“你别走!陪我看春晚!”
顾铭道:“我不喜欢这些文娱节目。”
木缘沂道:“你喜不喜欢都没关系,反正陪我看就好了!”
顾铭瞧着她微微上挑的细长秀眉,不忍心在今晚泼她冷水,便点了头。
顾铭看了一会,电视里出现的明星他基本上都不认识,至于那些歌曲、舞蹈、小品、相声等节目,他也完全不感兴趣。
他好像回到了坐在教室便如坐针毡的小学时代。或许世上不少人已把坐着不自在的地方统称为教室。
春晚一般是凌晨过后才结束,每年的春晚都是以一首《难忘今宵》落幕。
顾铭看了十多个节目,已经到了十点过,他终于坐不住,笑着提议道:“我们去放烟花?”
木缘沂迟疑片刻,点头道:“是该放烟花了,我们走吧。”
顾铭本想去天台放烟花,但天台门锁得死死的,便只能下楼去街上放。
这时间点,街上的人很多,大多是小孩子,各式各样的烟花都能在他们手中找到。
顾铭只买了升空类的“飞毛腿”冲天炮。
他和木缘沂站在街道中央放冲天炮。
大粒的火星冲上天空,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线,散成无数粒小火星,最终归于黑暗。
顾铭的心里挺开心,他甚至记不起上一次放烟花是什么时候了。因为顾胜对几个子女的管教非常严苛,他不让顾铭玩这些东西,顾铭几乎每年都只能看着别人玩。
他偷偷放过烟花,感觉很美丽,也很好玩。但那是小时候。他读到中学,稍微大一点之后,就觉得这些东西有些幼稚,不再玩。
直到现在,他忽然发现放烟花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烟花只在人喜庆与快乐之时才出现。
“啊!”
顾铭听到木缘沂的惊叫,连忙看过去,便见她捂着手叫痛。
顾铭想过去,她连忙道:“你别过来!”
顾铭站在原地,便见木缘沂手中的冲天炮不但从喷射口喷射,居然还从“屁股”后面冲出好几粒。
木缘沂先前应该是捏着冲天炮的最下端,被灼伤了。她不敢把冲天炮丢地上,因为平放着喷射的火星会伤到街上的很多人。她只能捏着冲天炮的中段,等这支冲天炮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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