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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太和殿内传出温软又懊恼的女郎声音, “官家怎地不叫醒我?我、我又睡过头啦。”
官家坐在案前看折子,闻言起身走到床边,“渐觉相思意倦, 压绣衾、红玉偎斜。乍坠来、钗凤松却鬓鸦。谁催觉……”
声音愈发轻柔低沉,“枕痕印处,双颊晕朝霞。”
温离慢原本还要再怪他两句,这下哪里还怪的出来?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好晚了。”
今日在珍奇异兽园摆宴, 她怕自己起不来, 睡前特意再三叮嘱官家,到了时间定要叫她起来, 结果一觉睡到现在, 往外看早已日上三竿,怕不是别人都到齐了,她还没起呢!
“哪里晚?”官家把被子掀起来, 拿过衣裙亲自替她穿上, “便是让他们在那等三天三夜,他们也等得,没有为了他们反倒不让你睡觉的道理。”
那群东胡人应当感恩,若非她想见, 少说要等到年后,官家才有心思召见他们,如今等上这一时半会,已叫他们占足了便宜。
他向来都让她睡足了再起身,对身体也好, 睡饱了的温离慢肤色会呈现出很好看的淡粉, 东胡人便是天神下凡,该等也一样要等。
官家不仅让温离慢睡到自然醒, 在她梳洗后还要她用了点膳食,毕竟从太和殿到珍奇异兽园不算近,这一路过去又要花些时间,她在路上饿了怎么办?
等到两人真正开始出发,午膳时间都过了。
在珍奇异兽园等了一上午,等得心态爆炸的部落王们几次三番试图表达愤怒,既然大魏帝王愿意召见他们,为何又至今不曾有音讯?难道是在耍着他们玩不成?叫他们干巴巴坐在这儿,吹了几个时辰的冷风!
只可惜没人敢真的上前硬刚,毕竟年轻一辈的东胡人基本上是听着大魏帝王的传说长大的,谁也不想全须全尾的来,缺胳膊少腿儿的回去,东胡人死后要葬在草原,灵魂才能得到安息,倘若死在大魏,岂不是死后都不得安宁?
部落王们坐立难安,与如坐针毡的东胡人相比,大魏的文臣武将们自始至终不动如山,东胡还是太没规矩,果然是蛮化之人。
就在部落王们等得眼看要抓狂时,总算是传来了内侍的声音:“天家娘娘到――”
园中百官与东胡人齐齐下跪行礼,在兰京住了这么久,关于大魏拜见帝王的礼仪,东胡人早已印在心中,如今人为刀俎,又站在大魏的地盘上,他们哪里还敢拿乔?
所以说这些东胡人并不傻,他们精明得很,一点一点试探着你的底线,并且不知收敛、贪得无厌,愈软弱愈被欺,老魏帝在时便是如此,第一年给了布匹食言,第二年他们便要铁器奴隶,第三年甚至还要你割让城池――因此对于东胡人,官家毫无慈悲之心,他牵着温离慢缓步走向主位,因为她走得慢一些,他甚至配合她放慢了步伐。
今日文臣武将皆在,其中自然也包括辅国公一家,除却东胡人外,混血奴的首领阿岚也在其中,他跪在钟不破身边,因着从未见过大魏帝王,钟不破便是将官家夸上天,对阿岚而言,那也仅仅是言语上的形容,他无法想象钟不破口中的官家是怎样可怕的存在,难道能比穷凶极恶的东胡人还要残暴可怕?
钟不破说官家比东胡人可怕多了,今日之前,阿岚一直想象无能,直到内侍喊过之后,他随着钟不破跪在地上,明明没有抬头,却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气势扑面而来,像是有千斤重,压在他的脊背,让他呼吸都感觉困难。
怎么会有这种恐怖的感觉?以前哪怕是面对扬言要将他开膛剖腹的东胡人,阿岚也不曾如此畏惧过。
他发觉自己撑在地面上的双手居然在颤抖,并不是冷的,而是因为恐惧――他在害怕那位离自己尚且有十数步距离的帝王!
阿岚不敢乱动,直到帝后从他面前经过,又过了许久,听闻可以起身,他站起来,才发觉在这白雪皑皑的冬日,前胸背后竟已完全湿透了!
简直……就像是草原上传说中那可怕的恶修罗,连菩萨见了都要望风而逃。
温离慢坐下来后,最先看的便是东胡人,可惜他们的位置安排的比较靠后,都有点看不清楚了,隔得远去看,仍旧可以发现他们确实长得和她很不一样,有一些眼珠子真的是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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