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池夙云的忏悔
晏秋禾看得目瞪口呆，他一开始见池夙云往前走，还未辨明他意图。如今见他这样自寻死路，整个人都傻了。
池夙云失了内丹，如今没有真气庇体，那河水并着河里的残魂，都将他当做软柿子来捏。
河水浑浊血黄，又如毒液般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池夙云刚在河水里待了没多久，手上的皮肤便起了层血泡。
忘川水咕哝咕哝，一边侵蚀他一边往下奔流。
河水漫过身体时，先是一疼，接着便是火烧般的灼痛。
可池夙云却完全没将这疼痛放在眼里，他面上带着笑，好似真要寻找什么一样。
这河水悠悠不知长短，亦茫茫不知深浅，他这样一寸一寸地摸索寻找，又要找到何时？怕是要耗得这一身血肉尽数腐蚀、耗到只剩枯骨，他才会停下。
池夙云细细寻觅完，未见他想要的，便继续往深处走。
河水不多时便漫过了他的腰线，他再一俯身，便整个人都瞧不见了。
晏秋禾看得心焦，情不自禁挥手呼喊他的名字。他见过溺水濒死的人，因此再见到池夙云这番举动，不由得便害怕起来。
池夙云在这段河道里反复逡巡，终一无所获，他站起身来，脸上身上已多了不少伤口。
残魂依然在撕咬他的双腿双足，池夙云厌恶这样的东西，却没精力去驱赶他们，只能快步往前涉水，想去往那忘川的源头。
他起先还有余力，越往上走身形便越发踉跄，几次都差点栽到河底去。
“池夙云，你别走了！池夙云你听到没有！”晏秋禾跟着他的方向在河滩上跑，他很想涉水到河中央拉他回来，可他为人的记忆里，清晰地篆刻着这忘川河水对魂魄的腐蚀作用。
自己如今没了身体，那河水会杀了他么？
池夙云一步步往前走着，许是今时不同以往的缘故，那彼岸花的香气也令他迷醉了。
幻相由此而生，他看到秋秋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在冲着他笑。
池夙云凭生出一股力气，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往前奔去，可无论他跑多快，晏秋禾都待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肌肤损毁、血肉裸露的小腿在河水中跋涉时是极疼的，可他却像没感觉一样，自顾自地往前跑。
恍惚间他成了逐日的夸父，又如同追光的旅者。
他狼狈得像一个饱经艰辛的流浪汉，胡子拉碴须发散乱，莫说旁人，就算熟人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将他一眼认出。
谁能想到如今这个狼狈不堪、疯疯癫癫的池夙云，就是当初那个挥手乱风云、率领百万大军进攻仙界的魔尊。
他已不是魔尊了，他只是个狼狈的疯子。
他看见他的秋秋了，他终于又看见他了。
看见他的秋秋趴在他身上，烦恼地咬着手指甲，秋秋虽学识渊博，却也有颇觉头疼的东西，比如那些古书中诘屈聱牙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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