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戚朔风剃发
盒子里是一封信。
戚朔风箕踞着腿，想将信放到一边，终还是没忍住，将它打开了。
杀父之仇这层阴霾在他眼前蒙了很多年，现在他再想起白渚来，那些好的记忆都显得有些模糊了。
只记得那些彻骨的痛，那些恨不得将那人骨头渣子都嚼碎了咽下去的恨。
“少主，万仞城的梅花应当开了吧。”
戚朔风抬头看了一眼，满树枝丫光秃秃的，一朵花苞都寻不到。
是了，如今不是时候。
寒来暑往，花开花谢，也不是时时都能如愿的。
“……当初倒于途中，被你救起……实为意外，非我有意为之。”那字体极为娟秀，看着那些字的时候，当初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仿佛又重现于戚朔风眼前。
戚朔风看着那些字，有些想笑，却又听见阵阵悲鸣从胸膛里发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觉得这一切如幻梦一场，却又清醒不过来。
“我从未想过要骗你，只是守誓人誓言加身，断不能从我这辈终止，由我来当那背信弃义之人。”
“北斗九珠遗失，导致魔神逃窜而出，危害人间。这本就是守誓人的失职，也应由我来承担后果。我只想带回失物，从未想过要伤害您父亲和诸位长老，只是大错已经铸成，说再多都为时已晚……”
“……我会用自己这条命，偿还您父辈的命。也望您不要记恨我。”
“南城樊柯，永记少主戚朔风救命之恩……”
“来日春梅绽雪之日，若你原谅了我，劳烦你买一杯新出的酒，一杯自饮，一杯洒入尘土。我得你谅解，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樊柯绝笔。”
信下还有一乌褐色酒坛，沉甸甸的。封泥打开时，酒香顷刻便涌了上来。
戚朔风托着酒，以手腕的力量将酒坛抬到唇边，自顾自地饮下。
他许是这些年来过于律己自持，太久未曾喝过酒了。
那酒的火刚烧到舌尖，他就醉了。
醉了也不停手，只喝到一坛子酒一滴不剩，才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恍惚间他又想起那日烛火下，两人一起糊花灯的情形。
若不是真心相待，断不会那样纵容自己吧。
他掷了刀，昏昏沉沉闭了眼，一梦黄粱。
一滴泪自他湿透的黑睫处渗出，缓缓浸入眼尾的凹痕中，终落入尘土，不复见了。
神途醒来时，晏秋禾仍待在地牢里。
只是他显得有些衣衫不整，拽着衣襟一副不可言说的模样，脸上还泛着可疑的红晕。
神途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实在蹊跷，好像有什么人曾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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