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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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亚手里紧紧攢着祖父留给他的遗物,失魂落魄地在地上跪了一宿。沈亚原本就体力不支,又闻得如此噩耗,气急攻心,眼前一黑,终于还是昏死过去。

日渐西斜,沈亚方才醒过来,见屋后有一水池,便想去那静坐一会。

夏风熏熏,天边的火烧云艳得让人睁不开眼。池水微微漾起,池边杨柳也千姿百态。只是池水倒映处,烈火般的彩云,于沈亚而言,全都黯然失色。

公子如玉世无双,可是有哪个如玉公子脸上有如此丑陋粗糙的疤痕。桃花眼,蜈蚣疤,满门杀,什么后羿星命,都是笑话。若我在意的,心之所系的,都因为这命,展眼间消逝,那这命,有何用?

“沈亚,你这般哀怨,做给哪个人看。你的命,是沈家几十个人的命换来的。你祖父为了保住你,用往日征战沙场的宝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没想到这么不明事理。”仲裁平日里是个爽快人,今天见到沈亚这副模样,心里也是着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不妨先看看你祖父的遗物,你这样,对得起哪个?”

说罢,仲裁转身离去,留下沈亚独自坐在池边。沈亚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沈家令牌,还有累凤钗、碧玉花簪和红香笺。仔细翻看,红香笺下又压着一封信。

亚儿:

祖父要走了,不要怨祖父,祖父也是逼不得已。祖父伤你,是知道我沈家迟早是要面临这种灾祸的,只是如果能保住你的性命,我沈家就还有希望。我们沈家世代忠烈,我父亲曾在宗庙里立誓,世世代代为大沅效力,如今形式危急,我沈家蒙圣上嘱托,保管一幅于江山社稷有关的地图。此消息一旦传出,我沈家必糟大祸。从今往后,你便是沈家,你务必保管好这地图,后羿星位,必能助我大沅度过此劫。地图所在之处,需以我沈家令牌为匙,方可打开,务必珍重。

沈亚合上信封,压制住了眼里的泪水抱着盒子,呆滞地坐在堤上。脑海里都是一片片幻影。

严肃庄重的祖父,巧笑嫣然的顾蠡,和曾经那个踏马长安的自己,都像是很遥远的东西。旧时那些零碎的记忆,熟悉又陌生,现在这血淋淋的又是什么,一切都模模糊糊,看不到前路。

可是,就这样放弃吗?祖父的嘱托,顾蠡的约定,沈家的荣耀,就这样吗?就要结束了吗?可是为什么又心有不甘,明明一切不该是这样的,我到底该如何抉择?怎么样才是对的?

不行,怎么能这样,我是沈亚,是沈家子孙,屈服命运,除非我死。

沈亚收起盒子,扑干净身上的灰尘,拔下堤上的草,投给池子里戏耍的鱼儿。

“你若是敢去,出了这扇门,你就不用回来了,你是死是活,和顾家没有半点关系,今后你便不必说你是我顾家的人,顾家消受不起。”顾陌看着女儿一脸执着的模样,心里也是万分感慨,只是顾家不只一个顾蠡,还有那么多人的生死前途在他的手上,一念,便可以毁去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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