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楚皇这一句欲说还休的道歉之语,梁弼只觉得心潮澎湃。
天下文官的典范、帝师的巅峰,也不过如此了!他的掌心不禁一阵湿暖潮意——原是激动得手心都微微出汗了。
为避免御前失仪,梁弼悄悄儿地放开了紧紧攥着的楚皇的手。
可是下一刻,一双手就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他宽大袍袖的下缘,
这般熟悉的感觉……梁弼的心里倏的一紧。
楚皇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便授席东宫。先皇殡天之时,外头有传言说李太后与陈俣复勾结,要废了太子另立三皇子。
那时候,太子年纪尚小。得了这般谣言,便急得没个头绪。
他入宫觐见,太子也是这般……这般拉着他的衣袖,急得直哭。
昔日那双小小的手,如今已经比自己的手掌更宽大,可是楚皇一如孩提时一般,拉着梁弼的衣袖。
这叫梁弼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好在他沉浮宦海多年,堪堪心驰神摇,不过片刻便定了心神。
现在还不是沉溺在这君臣情谊里的时候,他恰恰是抓住这楚皇脆弱的片刻,出谋划策解了这场危机!
到时候莫要说他在楚皇心中的地位回到从前,很可能……很可能……比从前更甚!
想到这里,梁弼稳了稳心神,沉下心来,缓缓开口道:“陛下莫急,呼颜族虽然来势凶猛,实则不足为惧。”
连日来军报频传,听得的却都是坏消息,楚皇的神思紧绷数日,早就不堪重负。
他召见兵部尚书,可是石贞轩束手无策。叶家落败,祁家外调,京都三大营换防空虚,此番竟成了死局。
虽然梁弼还没有说出他的法子,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呼颜族的人马距离京都只有堪堪五十里,随时有可能兵临城下!
在这当口还敢跟楚皇拍着胸脯保证没事的,竟也只有梁弼一人了。
因而现如今,无论他说什么,对楚皇来说都犹如是救命的稻草,只有言听计从的份了。
“呼颜族的人马虽多——号称有二十万大军。”梁弼的口里掂过个子,“可是据老臣得到的消息,最多只有十二万。”
“里头大约还有叱北族的人马,这些人都算不得呼颜族的人,是不会拼命的。”梁弼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来,言语中透着的是叫人宽心的镇定。
“所以,惟今之计,一字记之曰——‘拖’。”梁弼的声音不大,可是充满着坚毅,“呼颜蛮子不过是流寇,后方没有补给,前方无人接应——”
这话真真犹如拨云见日了!楚皇只觉得心下一阵坦然,只听梁弼缓缓道:“先前叶家军已将他们驱逐出草原,逼入了漠北——呼颜族丢了草场,如今寇首颜丹也已伏诛,其子萨尔古不过是黄毛小儿,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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