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召十二年夏,多地大旱。
六月中,云州、青州、祁州相继出现了蝗灾。急报频频入京,朝中也是一片惊慌。
喻孤箫第一次亲眼看着蝗虫过境,一阵剧烈的嗡嗡声之后便是一片狼藉。
他看着铺天盖地的蝗虫,看着地上或跪着或蹲坐着哭嚎一片的百姓,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赈灾他不是没去过,但是像这种情形,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他甚至突然能理解喻孤白从新安回来之后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了。
心疼,心酸,又无可奈何。
劳力们用锹挖出壕来,妇女们拿着各种家伙事儿把蝗虫往壕里赶,远处又升起火来。可是不管是填埋还是火烧,就算是灭了一些蝗虫,地里的庄稼依然是无可救药了。
天上依然是艳阳高照,干净得甚至连一块白色的云彩都没有,所有人汗流浃背,绝望在人群中肆意地蔓延。
“俞书办!梁大人叫您!”身后一个衙役跑过来。
托梁大的福,喻孤箫认识了祁州辉县的梁知县,梁知县虽然是个小官,但也是个惜才的人,见了喻孤箫一面,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便让他做了辉县的书办,只是个闲职,但是两人相处地却极为愉快。
喻孤箫顿了顿,跟着衙役走了,梁知县就在不远处的生火的地方,天上太阳照着,地上火烤着,梁知县满头大汗,脸已经被火烤得有些泛红了。
“大人!您叫我?”喻孤箫跑过去,看了看火,听见火里噼里啪啦的声响。
“啊!是!”梁知县拉着喻孤箫往旁边走了走,“朝中要有大官来赈灾,估摸着下午就到了,我想着你跟我一起接见,顺便你也能结识结识!”
“大人,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喻孤箫道。
“什么是时候不是时候!”梁知县回头看着越烧越旺的火,扬着袖子给自己扇风,“就是让你跟我一起见见,又没让你干啥!行了,我没打算问你的意思,等人到了,我去叫你!你去那边盯着吧!”
喻孤箫还没来得及拒绝,梁知县已经又跑到那边和百姓们一起引火去了。
朝中的大官,他怎么能见!喻孤箫心里一下子乱作一团。
在祁州的这几个月,喻孤箫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这里的水土,这里的天地,这里的人情。他已经融入到这里的生活,但是突然一想到可能今天又要见到朝中的熟人,立刻又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
可是,他又属于哪里呢?
“俞书办!你说的这个办法还真管用!真的能埋下不少蝗虫呢!”喻孤箫一回到田间,一个农夫便高兴地跑过来,虽然满头大汗依然遮盖不住那股子喜悦劲儿。
“那就继续挖!”喻孤箫也兴奋起来,从田头上摸了一把铁锹,跟着农夫一起过去了。
“您就别干了!读书人不是干这个的!”喻孤箫一过去,围在一起挖壕的农夫们都抬起头来看他,喻孤箫也不说话,笑着便开始动手。
梁知县是个好官,辉县百姓都知道,俞书办是个好人,辉县百姓也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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