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比赛没有剩下几天了,荷西昨天晚上跟白亚寕说,她的作品已经通过审查。确定可以参加比赛。
就算消息是从评审之一的荷西口中说出,但白亚寕还是死活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进入了比赛,这种事情若是以往在校内,她是不可能参加的,因为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不该出头,不自量力。
只是,来到这边,好像自己的勇气比以往大了许多,之前江远青还有学校老师,曾经在她身上贴了一张“没有才华”的标签,可最近,她觉得荷西还有霍天宇慢慢的把这个标签从她心头斯去了。
离比赛还剩几天,霍天宇开车载她来到海边练习,他把车子停到了海滩旁的停车格,帮白亚寕扛些颜料,画架下车。
“我想走到海滩上,往回画沿岸风景。你待车里,今天有点风,凉凉的,你身体好没多久,就别下去了。”白亚寕担心他受寒。
霍天宇脸色不是太好,随口说了一句,“你真以为我是豆腐做的?”
不理会白亚寕的担心,他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她来到了岩岸上,也不回车内。
白亚寕找了一块不算小的岩石,把画架都架好,构图拣选好了,就立刻动笔。
才动笔,身后就传来了大提琴悠扬的乐音。
她吃惊地转头,“你竟然带这么重的东西!”
霍天宇脸上一抹得意的笑容,“我发现你听音乐的时候画得比较好,为了让我的白无常好好练习,现场演奏是很必要的。”
霍天宇方才跟白亚寕一起走来时,肩上还扛了一张折叠椅,白亚寕为了这个还奚落他是个吃不了苦的少爷,现在才知道这椅子原来是拉琴时要用的。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又会弹钢琴,又会大提琴的?”白亚寕摇摇头,叹息着自己怎么就这么平庸。
“诶,他刚是说“我的白无常”?什么时候我又变成他的了?”她小声的自言自语。
“想听什么?”霍天宇问。
“嗯...,孟德尔颂的春之歌。”白亚寕很喜欢这首曲调俏皮的曲子,每次和父亲一起听,都很愉快。
“可首曲子我听过小提琴跟钢琴版本,我不确定有没有大提琴的...”白亚寕话还没说完,霍天宇就演奏了起来。
白亚寕转过身去看着霍天宇,嘴角忍不住漾出了一抹微笑,她呆看着霍天宇修长的双手,在琴弦上来回的按着,另一只手拉着弓,专注的神情引得白亚寕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仿佛跟父亲听这首曲子,白色的杏花在风中乱舞的回忆重现,此外,她忽然觉得眼前的霍天宇,怎么看着特别熟悉?曾经在哪儿见过吗?
“喂!赶紧画,发什么呆?”霍天宇冷着声督促。
“喔。”白亚寕的心理只觉得他真好看,他的外表好看,灵魂更好看,无论他是神话里的天神或是最坏的妖魔,恐怕此刻自己很愿意成为祭品,将身心灵全部奉献给他,只为了一时的诱惑,贪图俊美妖魔仅一瞬间的垂怜。
她的手在纯白的画布上恣意游走着,没有特别的打底,也没描边,她大胆,并且放肆的直接用色块,很厚很厚的油彩,描绘着眼前的天光云影。
以往所有束缚她的规矩以及限制,都在霍天宇的琴音中解放开来。
岩石不再是岩石,海不再是海,就是光和影,就是颜色和形状,仅此而已。
白亚寕也不是白亚寕,她就是在这一刻,彻底爱着一个男人的一缕幽魂,只在这一刻,她才敢无所顾忌的去想。
因为在她心中的这个时刻,是全然自由,不受现实束缚的,她愿意在此刻毫无保留的,为了身后的琴音感到悸动,颤抖,将心中的烈焰都投射在画布上。
霍天宇拉了几首曲子,才抬眼看了她的画。
白亚寕今天的作品呈现出十分强烈的风格,和平日都不一样,他有些疑惑,可是,这画面是美的,厚重的颜料让亮色更明亮,跟平日稍嫌谨慎的风格全然不同。
白亚寕最后一笔画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大提琴的最后一个泛音,也在海浪声中被吞噬。
不久,他俩身后竟然传来一个掌声,然后是一大群人的掌声。
他俩同时转身,竟发现身后围了一群观光客。
两人尴尬的对观光客笑了笑,霍天宇摆在地上开着的大提琴箱子竟然有人投进了几张一块美金,还有二十块不等的钞票。
“你看他们两个,比这风景还要美。”一个老妇人赞美着,她的口音有浓浓的法国腔。
“画得太好了!”一旁穿着呢子西装,带着领巾的老伯伯也赞叹不已。
原来这一车的游客都是从欧洲来的。
另一个老婆婆问白亚寕,“可以跟你买这幅画吗?”
白亚寕愣住了,迟疑了一下,“这个...不是成品,只是我的练习。”
“没关系的,你画里面的生命力,跟在室内画出来的风景有很大的不同,我很喜欢。我出两百五十,6X8的作品,不加框,你愿意卖吗?”婆婆笑说。
她看着霍天宇,“我还没卖过画给别人,怎么办?”
霍天宇对着那婆婆微笑,轻轻点头,
“成交。“
他对着身后的游客们顺带做了广告,
“各位,如果你们还有人下周在阿灵顿的话,有个写生比赛,我女朋友也参加,三天比赛后会有一个画展,欢迎大家的光临。”
霍天宇到车子里拿了一个空的快递纸盒,把画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那婆婆满意地离开,其他团员都很羡慕她买到了这么一幅好作品。
“可惜他们后天就离开了,不过我还有另一团欧洲客人,也许会对这个有兴趣,到时候我可以带他们来。”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这个观光团的导游,他仔细询问了地点跟时间。
“这真的太好了,除了海岸线,阿灵顿还有人文的东西可以让游客欣赏,谢谢你们。”导游兴奋的赶回游览车上。
白亚寕还傻在原地,“都没见过这么猴急的买家。”
“这代表你画得好啊!”眉开眼笑地霍天宇,把那老婆婆的纸钞塞进了白亚寕围裙的口袋里。白亚寕忽然一颤,身体弹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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