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有没有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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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冠纶带着那个意义重大的名牌包,告别了老友。

“我会转交给江远青,决不多嘴一句话,你放心吧!”

“又是一个人了。”白亚寕目送陈冠纶的车在薄雾中消失,心里空荡荡的。

隔天一早,她又在自己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小房间醒来。

一样的弄了一份花生酱三明治,一样的放进玻璃保鲜盒,一样塞进了自己那个快要解体的背包。

尽管生活就是无尽的重复这些琐事,但白亚寕知道重复的尽头似乎有一道很隐约的微光,在等着奖赏她。

说到光,阿灵顿的晚秋鲜少有整天清朗的日子,云遮雾罩,毛毛细雨占了百分之七十左右的时间。

但今天除外,今天阳光正好,她忽然想起美术馆那个小房间,瑟西告诉她存有各种各样画材的地方,那些她从来都买不起的颜料,似乎正在召唤着她。

今天星期天,是她唯一休息的一天。与其在这个温度总是比外面冷上五度的阴冷房间睡觉,还不如出门呼吸新鲜空气。

她搭着公车来到美术馆,紧紧握着手上那把有些橘红色的黄铜钥匙,打开了那扇历史感厚重的木门,看着白色的装饰柱,不知道为何,白亚寕觉得今天的美术馆跟平日不同,似乎多了些许的生气。

“一定是光线的关系!”她看着秋日和煦的阳光透进,把美术馆原本森冷的白墙晕了层浅浅的暖色。

白亚寕忍不住推开了那几扇大窗子,让温暖带着玫瑰和青草香气的风窜了进来,她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清甜的空气。

转头见到那幅西班牙画家索若亚的玫瑰花园画作,那幅71x88厘米的画,就在她眼前,白亚寕觉得现在这一刻是她近半年来最幸福的时候。

这幅作品,是索若亚花园系列的作品之一。

虽然画作中真正的花园远在西班牙马德里,可是借着油彩和画布,这花园也就穿越了空间,活灵活现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画面简单到不行,深绿色的背景,简单的笔触,隐隐约约,模模糊糊,都是为了彰显中景那个白色的喷水池,和那一树盛放的玫瑰。

一株开满了手掌大小玫瑰的玫瑰树,沿着喷水池边的弧线延展攀爬上去,白亚寕的视线也跟着那弧线流转,直到末端阴影中的白玫瑰,带了点蓝蓝绿绿的阴影。

地上的影子透露着当日是个阳光普照的晴天,晴朗到连影子的色阶都相对明亮。

白亚寕赞叹着,“都快能闻到花香了。如果我也能画出这样的作品,就不必念什么艺术行政了。“

”哎!可惜兴趣是不能当饭吃的。“

她回过神来,来到小房间,在架子上取了各式的油彩,放在小篮子里,她忽然哼起了艾瑞克桑提的一首曲子,不由自主哼了起来。

提着金属画架,一篮油彩,笔刷...各种工具,她兴高采烈的到了美术馆后方的花园。

虽然是秋天,因为这个小镇比较潮湿,相对内陆来得温暖,玫瑰和各式花朵仍像是不知季节变换,还拼命绽放在这几亩地上。

她捡了一处也有喷水池的小景,拿了只十号的大笔,开始在画布上毫无畏惧的涂了起来,像个中古时期的武士,尽情地挥动手中那把又大又钝的剑。

不到半小时,白亚寕的心情忽然从前几天的低谷中翻了上来,她现在只能想到的,是在哪儿放下一笔,哪边亮,哪边要暗,哪边紧,何处又得松些。

尽管许久没有画了,但像骑脚踏车一样,那种直觉,已经深深埋在身体里的记忆,尽管因为久未练习有种不熟悉的停滞,不用多久,就让记忆深处的本能给冲破。

静谧的花园,此时只有鸟叫,风声。她忘了自己拿着画笔,正在画画。只觉得自己更像是油彩,已经融在眼前的景致中。

也许是受到方才那幅画的影响,她不再拘泥于这树上有几朵玫瑰,玫瑰办的形状到底是三角形或者又比较偏圆形?花瓣是重办还是比较稀疏的非茶树混种?

画布上是一方又一方的明暗,颜色的冷暖在她意念中转换,在一种自由自在的氛围下流淌着。

她觉得畅快,感到愉悦,那种打心底忘却一切世间磨难的自在,仅仅专注于这块16x20吋的画布上。

她哼着桑提的曲子,“Jeteveux”,这是父亲最爱的曲子之一。

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曲子,也不是炫技的曲子,就只是平平淡淡的表达一种愉悦的心情,这首曲名“我爱你”或是“我要你”,其实翻译成中文都有些小小尴尬。

“Jeteveux,嗯,这曲子适合这个花园,你看起来就是画里的一个景致。如果再多一顶草帽,换成白色的洋装,你就会是真正索若亚画中的女主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白亚寕像对这个忽然冒出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先前太过专注,她完全没发现身后竟然站了个人。

“您是?”白亚寕对着老者点了点头,轻声问道。

白发老者,身穿一条吊带裤,白色衬衫,领子上是一个黄色小领结。吊带裤套在一双皮靴中,白色的胡子和金框眼镜,白亚寕觉得他跟索若亚本人有那么点雷同。

“我是园丁,你真以为这么大的花园都不用修剪,就可以维持得这么美吗?”他笑说,眼睛眯成一条缝。

白亚寕尴尬地笑了笑,这下,她才见到远处,还有几个拿着剪子的人,在花园里修修剪剪。

只是他们都穿白色的衣服,跟大面积的白玫瑰混在一起,这才没注意到。

“我来美术馆卖票一阵子了,真没见过你们,我叫“白”,幸会。”她伸出了手想跟这老者握手。

“我是很想跟你握手,不过现在我满手泥。”老者笑了笑,摇摇手。

“你画得不错,很有天份。不过我想给你一个建议,这张画你可以停手了,画下一张吧!”老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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