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亚寕把一台在二手店买来,骑起来噪音不断,感觉快要解体的脚踏车,锁在酒吧门前的铁架上,她有时候想,如果不锁这车,应该也不会有人偷吧。
为了免费用网路,白亚寕常常来这家酒吧免费帮忙,换取上网的机会。
老板山姆,和他的太太,过了这么些时日,已经很习惯在店里看到这个亚洲女孩清瘦苍白的身影。
她那张几乎没夸张表情的脸庞,往那老旧,深色的木质桌上一坐,一束窗外不是太亮的天光照在她身上,就是一幅十分静谧的画。
身后的背景几乎都退到进了带着暖意的黑色,幽深的角落。
她软质光亮如缎子般黑发和背景的界线,瞬间模糊,像那些约翰。沙吉恩画的人像画一样,你分不清那是主角的头发或是背景的颜色,你看到的只是她发微着光的脸庞。
白亚宁的脸因为吃不好睡不足有些苍白,但她的双眼却在长睫下,澄明地反照着环境中的光线。薄厚刚好的嘴唇,不特别红润,却自带一种淡色粉红。有她在的地方,似乎就有一种安详的气场跟着。
今天是星期一,她除了准备考试之外,想看江远青的回信,恐怕才是最要紧的事。
那该死的老旧手提电脑,发出“嘎嘎”的声响,良久,好像很努力在工作似的,“嗯...”闷雷般的呻吟着,却许久不见画面。
白亚宁两手紧扣着水杯,希望不要“嘎嘎”到一半又无声无息,之前发生过这种事。想到这儿,她眉头微蹙,原本那幅平静的少女画像,已经改了画风。
幸好今天电脑是合作的,她嘴角不再紧绷,赶紧的查看自己的信箱,果然有一封江远青的回信。
“我很好,很忙,勿念,想你。“
”对了,上回你让陈冠纶带给我的那条限量口红,我妈很喜欢。另外,你可以帮我买一款包吗?这是C牌的联名新款,我妈指定要,我知道有点贵,但是你有打工,先帮我垫,这包的钱不贵,大概五百美金,下次我让陈冠纶再把钱还你。”
白亚宁忽然眼眶有点红,怎么只有七个字是给自己,后面像是一连串的广告置入?
“五百块美金?不贵?那比我房租要贵很多。”她叹了口气,脸上幽怨。
她之前怕江远青生气,自己太常写信,就规定自己一周只能一封。可他回信的频率,从第一个月的每周一封,递减到现在的每月一封,文字特别精简,没有手机的白亚宁,之前曾经耗费巨资打了通越洋电话,怯怯问他,
“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电话那头却淡漠冷静,久久才说出一句,
“宝贝,我们交往这么久,你从来都是个懂事的女孩,你问这种问题,让我很失望。”然后江远青就挂了电话。
白亚宁自责自己不懂事,自从讲师一职江远青没有甄选上,就一直心情不好,自己还这样怀疑他,虽说在异乡的日子很苦,可江远青要面对的是大批熟人的指指点点,身为系上才子,这一跤摔得重,心里一定比自己更苦吧!
“白!莎莉让你去厨房帮她一下!”山姆从吧台唤她。
“好!马上来!”白亚宁原本在眼角的两滴眼泪,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这时店门被推开,一个扎着小马尾的亚洲男人进了门,仰着下巴,在门口环伺了这酒吧的环境半天,才慢慢捡了一处坐定。
山姆看着这个身材修长的亚洲男人,拆了马尾,一只大手将头发松了松,发长至下颚骨,有些微卷,将他棱角分明的下颚骨遮住了一些,感觉稍微柔和许多。
长而优雅,微微起伏的眉峰下,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微微上扬,嘴角唇边透着桀骜不驯,像是那些还没完全驯化的小马。
高挺的鼻子中隔处有一点突起,似乎不愿屈服于柔顺的轮廓线。
身上穿着料子极薄极好的克什米尔浅灰毛衣,一件小牛皮飞行夹克,剪裁细致皮料柔韧,一看就知道是义大利制。
山姆数十年来在从酒吧练就的看人功力,也是一流,他大声的说了声,
“小伙子,夹克很漂亮!”打破了初见面的陌生。
山姆自己也曾经买过一件这样子的夹克,只是近年来有点发胖,挤不进去,见到这男人忽然想起年轻时的自己。除了他长得一张中国脸外,其余气质方面都很像。
“这孩子应该对那女孩儿的胃口!”山姆有些下垂的细眼,瞅着这男子嘀咕着。
那男子等待着山姆的眼神,是要带位还是自己找位子,山姆一抬手,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微笑致意,知道这是让自己随意找位子的意思。
他信步走到光线比较好,靠窗的地方坐下。
厨房里,山姆的老婆莎莉见到白亚宁,像见到救兵一样,招了招手让她赶紧去厨房,急着跟她说,
“”白“,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帮我看一下薯条,计时器响了,你就帮我把他们给捞起来,麻烦你了!”
说完她就奔向外面的洗手间。
白亚宁都还来不及回话,莎莉就快步往洗手间去,离开了她的视线。
“没事吧?怎么走得这么急?”
计时器五分钟后果然响了,白亚宁捞起了薯条,在不锈钢餐台上洒了盐巴混合,又拿个白瓷碗装了。
她记得好像是方才那个坐在吧台的大胡子点的,自然的就送了出去给他。大胡子道了声谢,白亚宁报以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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