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柔弱
夜晚的风却带着暗潮涌动，从灌木丛中间穿梭而过，带着树叶腐朽的气息。
柔白的烟雾腾空升起，橘红的星火在沈兆北指间盛开。
董胜飞的手插进口袋，站在顾衍之和沈兆北面前显得有些弱小，却丝毫不输两人的气势，让沈兆北的眼神更加凝重。
“我想起来了。”
董胜飞道，“我听说江北顾家和陈家有一笔生意要谈，对吧？”
顾衍之不答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往董胜飞身上放。
沈兆北抽完烟，夜晚突然少了一抹明亮。
他把烟头往脚底下一扔，用鞋底给它碾灭了。
“我好像没有听说过顾家的二爷在江东有这么熟悉的人啊，”董胜飞话里带着调侃，藏在头发下的眼睛带着几分探究和质疑，“不会是这几天你们俩认识的吧？”
“竺孟君，你人缘挺好啊。”
沈兆北淡淡地嗯了一声儿，随后笑道，“人缘不好怎么能和你说得上话。”
董胜飞撇嘴，“那还不是因为我平易近人。”
“诶，小子，”董胜飞看向顾衍之，“我劝你还是回去做你的大少爷，别来掺和我们的事。”
风吹过的间隙，顾衍之身上冰冷的饮料就直往皮肤里钻，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颤动。
“你们？”顾衍之盯着眼前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想起他之前是在沈兆北身边儿见过他的。
褪却纯良无辜的眸子，顾衍之满眼都是将眼前人吞噬的危险。
“我要走了，”沈兆北在董胜飞再次说话之前先开了口，“你俩要是对对方有兴趣，就先聊着。”
“我可对他没兴趣，”董胜飞笑着跟在了沈兆北身后，“要我说，还是你比较有意思。”
沈兆北又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烟，董胜飞见状就把口袋里的打火机扔给了他，“你烟瘾这么大，之前就发现了，火机赏你了。”
沈兆北接住，听见他的话，嗤笑了一声，熟练地点上火，没有说话。
顾衍之站在原地，看见沈兆北和董胜飞一同走着，两人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看似没有那么重要。
一想到董胜飞的手熟络地搭在沈兆北的肩膀上，顾衍之的脸色就极为不好看。
他站在春日夜晚的风中，身上全是黏糊糊的饮料，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空气中散发着的是甜甜的草莓味混着牛奶的浓香。
他似乎被饮料粘在了地上，看见沈兆北走远了的身影却没有及时追上去。
有几个姑娘路过顾衍之身旁，看他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被抛弃的模样，姑娘们内心有所触动，母爱泛滥。
拿着帕子欲上前，却不敢上前，只有一个看着温温柔柔的女孩子拿着一包未开封过的餐巾纸，壮着胆子塞到了顾衍之手里。
“擦擦吧。”
顾衍之的目光才从沈兆北身上收回来，垂眸道，“谢谢。”
姑娘羞赧一笑，摆了摆手，和另外几个女孩儿一块儿推搡着走了。
顾衍之再抬眸，只看见董胜飞和沈兆北拐过街道，消失在远处黑夜的拐角。
“过两天王二来了，你好好表现。”董胜飞道，“他这个人可是最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即使你有点儿本事，最好也不要用到他身上，简单来说，这个人好面子，万一你赢了他，他背地里可有千百种办法让你痛不欲生。”
“哦？”沈兆北笑，烟雾升起又很快消匿，“不用在他身上，他怎么知道我有本事，不赢了他，我怎么在他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你这……”董胜飞被沈兆北这一顿操作怼得有点儿说不出话来，“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怎么一根筋？”
沈兆北又笑，“我知道，开玩笑罢了。”
等直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远离了热闹的人群之后，董胜飞才停下揶揄沈兆北的话题，话锋一转，问，“你和那个顾少爷什么关系？”
闻言，沈兆北也停下了脚步，只不过脸上的笑容比之前的更甚，“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的消息灵通，我可从来不知道顾衍之初来乍到，竟然和一个在突然出现在江东不久的江北人有什么关系，而且这关系还不一般。”
沈兆北靠在墙上，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了董胜飞脸上的揣摩和一闪而逝的危险，沈兆北眼眸中沾染着昏黄路灯的光线，眉眼间的疤痕在这阴暗的色彩里变得有如阴雨天划过骇人的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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