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尚荣是家里最忙的人,开会、加班、出差、下乡,经常忙得没时间陪家人,更没时间过问孩子们的学习情况。不过,吴彦军倒是很乐意亲爸忙得不着家,少个人管他,他乐得轻松。张丽娥骂吴彦军的时候动不动就会说:“别以为你老子没时间管你我就管不了你了,等你老子回来,我把你的事儿都告诉他,看他怎么收拾你!”这话说头三遍的时候有点儿实际效果,还能用来吓唬吓唬吴彦军,等说到第四遍的时候也就没什么用了。吴彦军已经了解:他长大了,亲妈快骂不动也打不动他了,亲爸没时间骂他打他。不过亲妈就算骂不动了也还会骂他,就算打不动了也还会往他头上身上比划。他只想着,再有大半年就毕业了,只要离开了学校,只要不再学习,他挨骂挨打的苦难日子就过去了。毕业!毕业!他脑子里只盼着快点儿毕业,毕了业他就脱离学习和作业的苦海了,毕了业他向往的自由美好生活就会来了。
北雁南飞,暑去寒来,又到了一年的烤火季节。
范伯从书柜最里边拿出一本发黄的字典,取出夹在字典中的两封信,他把信拿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他把其中一封的信纸抽出来打开,边看边不觉沉沉叹气。
听见姥爷敲窗户的声响,范伯把手里的信折好放回信封,将信封放回字典里,又把字典放回书柜原处。
范伯关上书柜门,姥爷正好走了进来。
“哟,又看书呢?”姥爷笑,“怪不得孩子们都叫你活字典呢,又钻研学问呢。”
范伯浅浅一笑,“随便翻翻。”
姥爷凑到书柜前看了看,“范伯看过这么多书,真好啊。”
范伯看姥爷的视线从一本本书脊上扫过,笑了笑说:“咳,就是瞎看。”
“怎么会是瞎看,你这都是大学问啊。”
范伯呵声一笑,“什么大学问,就是闲来打发时间呗。”
姥爷摇着头,“谦虚。”
“行了,姥爷坐炉子那边暖和暖和吧,我去拿棋盘。”
“好好。”姥爷点着头,视线舍不得离开书柜。
范伯拿棋盘回来的时候,姥爷的注意力已经从书柜转移到磁带上了。
姥爷把一盘磁带拿在手里专心致志地研究着。
范伯笑了,“喜欢哪出戏,咱们边下棋边听听。”
姥爷手里拿着《醉打金枝》,“好啊,那听听这个。”
范伯把罩在录机机上的布套掀开,插上电源,打开开关,把磁带放进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姥爷盯着磁带,磁带转起来,姥爷也笑起来,“好好,好听。”
范伯笑笑,“老哥最爱听醉打金枝和四郎探母,呵呵,还有花为媒。”
姥爷点头,“没错没错,哎呀,能听着戏下棋,真好啊。”
“那就来吧。”范伯放好棋盘,做了个请的手势,“姥爷上座吧。”
范伯刚有收音机的时候,老哥俩就边听戏边下棋,慢慢养成习惯了,下棋的时候总要听上一段。现在更好了,范伯新买了录音机,可以随时听戏,想听哪出戏都由老哥俩自己选,不用再等收音机上的播放时间了。
姥爷笑着感慨:“日子越过越美喽。”
范伯说:“还会更美的。”
姥哥俩守在炉边下象棋,大黑小黑卧在炉边打呼噜。
范伯笑呵呵地看着两只猫,“它们真是舒服啊,烤着火听着戏。”
姥爷笑笑,“比咱们还美呢。”
一局结束。姥爷抱歉地笑笑,“我又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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