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过往
一年前,殷念还在捷克的布拉格查尔斯大学,刚取得MA(Master of Art,即文学硕士)的证书,她就兴奋地和家人打了个越洋电话。
接电话的是母亲,她安静地听完殷念兴致勃勃的一番讲述,而后说:“恭喜你,阿念。”
下一句话是:“阿念,我和你父亲离婚了。”
突然之间,殷念像被晴空里的一道闪电击中,呆呆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长的时间恢复神志,只是声音干涩地问:“真的?”
母亲平静无波地回答:“是真的,你已经有了独立自主的能力,我们也不必再为了你强装和气。”
母亲没有抱怨,亦没有指责,可越是这样,殷念就越发觉得,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她忽然感到委屈,鼻子一阵发酸:“不是,妈,为什么啊?”
“其实,并没那么多为什么。”母亲轻轻舒了一口气:“我们都是有棱角的人,磨合太久了,双方都累了。这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反而是一种成全解脱。”
长时间的沉默后,母亲又道:“别那么难受,我们还是你的父母,永远都是。”
殷念恍惚地放下手机,她的同学在远处招呼她拍毕业照,而她却什么也听不见,有一个无形的密闭罐子倒扣在她的头上,让她耳鸣胸闷,呼吸困难。
哪有什么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时间长了,什么都会变质,原来世间真的没有从一而终的东西,再坚固的外表之下,都有你看不见的化学反应,时时刻刻地发生着。
那天晚上,同学邀请她去市中心的格兰德马克酒店参加派对,满桌的香槟和葡萄酒,还有手持炮筒和手摇彩喷,露天吧台上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而殷念坐在角落,始终无法融进去。
她还在介怀父母离婚的事情,明知道没有资格以自己为筹码继续捆绑他们,缺仍无比怀念从前的日子。
那时候饭桌前的家常话语,周末一道散步的惬意时光,可能只是父母在努力维持着脆弱关系,那些在她看来的恩爱笑容,或许从来就不是发自内心的。
派对进行到了末尾,许多人都已经醉醺醺的,一个陌生男同学忽然走到殷念面前。他白皙的脸上露着两坨红晕,金发如同夜空闪烁的星星,他用英语问她:“想喝一杯吗?巴黎之花,还是黄金天使(香槟名)?”
那时的殷念满心的不爽,正好有人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她心想,得瑟个什么劲,姑奶奶一口一杯52度老白干的时候,你估计还在玩泥巴呢。
并不是她夸口,她们家有个习俗,逢年过节晚辈得跟长辈敬酒,一次她和爷爷碰完一杯白酒,就傻了吧唧地咕噜咕噜喝光了。结果一整个下午加晚上都在飘飘然,吐了五次,摔了八次,这段经历当之无愧地成了殷家人每年团圆饭桌上的笑料。
可没想到后来,殷念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酒量突飞猛进,直接飞升到可以和叔叔伯伯喝酒划拳的级别。连她自己都在怀疑,当年喝下的,可能是一本武林秘籍。
而在这个关头,殷念皮笑肉不笑道:“好啊,那我们玩个游戏,把今天所有种类的酒各倒一点混在杯子里,谁先喝醉,谁就输了。”
说罢,她找出一个大口的啤酒杯,直接“啪”地放到桌上,气势犹如一个孤注一掷的赌棍。
看姑娘这么会玩,金发小帅哥立即来了兴致:“当然可以,不过先说好,输了的一方惩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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