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旺财
六爷听到莽子的名字,脸色一变,像是猛地吃了一口苦瓜,吐不出,咽不下。
他看到岳晨星和胡加在场,一双浑浊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莽子现在哪里?他们俩最清楚!”
“这是撒子意思?”幺妹她娘缓慢地转过头看向胡加,“你认识我男人?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眼前这两个青年虽然长相英俊,但是浑身上下衣不蔽体,狼狈不堪。
她先前只当他们俩是逃难的难民,偶然间路过此地,讨一口饭吃。
如今这年头,又是战乱,又是饥荒,难民遍地,有一两个路过也不奇怪。
但是六爷突然说这两个青年认识她男人,这确实让她有些意外,同时一丝惶惑不安的感觉没由来地涌现在她胸中。
“我……”胡加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莽子的妻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六爷看见周围没有抓捕他的官兵,只有胡加和岳晨星两个人,壮着胆子走进屋里。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幺妹她娘面前,沟壑深深的额头上沾了一层黄土,老泪纵横:“阿庆,我对不起你啊!我之前说莽子他们在驿站里打杂都是骗你的。这世道太乱,找一个能养家糊口的工作谈何容易。我一时鬼迷心窍,指使莽子他们在驿站里打劫路过的富商。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出手就碰上了钉子,全都被官府抓走了!”
“啥……”阿庆听了六爷的话,好似突然被人从头至脚泼了一盆凉水,手脚冰冷,黑眼珠子微微往上翻,双腿的力气全被抽空,眼看着就要倒下。
胡加连忙扶住她,让她坐在长凳上,靠着木头桌子。
好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问:“那你刚才说勒两位小伙子晓得莽子在哪儿又是咋个回事?”
六爷直起腰杆,仍旧跪在地上,枯枝一般的手捶着胸口:“因为莽子他们就是打劫的他们一伙人,也是他们把莽子送去了县衙。结果……结果第二天,我就看到衙吏们抬着莽子……”
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浑浊的眼泪和脸上的黄土混在一起,让他的脸显得丑陋又可怖。
“抬着莽子?抬着莽子去了哪儿?!莽子啷个老?你说啊!”
阿庆猛地扑向六爷,瘦弱的双手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使出那么大的力气,剧烈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她声音尖利,极黑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六爷,似乎他不说出个所以然,她就要活活生吞了他。
一直安静地呆在一旁的幺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母亲这般模样,吓得哇哇大哭。
胡加蹲下身子抱住她,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艰难地开口说完了六爷没有说完的话:“……抬着莽子和其他人的尸体到县衙后山的荒地掩埋了。”
原本如猛虎一般凶猛的阿庆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安静了。
她似乎是觉得太过荒唐,又似乎没有明白胡加的话,问:“你是说,莽子死了?幺妹没爸爸了?”
胡加听到最后这句话,心像刀割一样。
他看了看幺妹。
被捂住耳朵的幺妹听不见他们的话,只能抽抽嗒嗒地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望着胡加,一双眸子干净得像是春天里刚融化的清流,不含一丝杂质。
“……对不起。”
胡加什么都说不出口,除了道歉。
“我原本是想救他……但是我没做到,反而害了他们……”
是啊,如果他没有那么贸然地去劫狱,把一切都想象得那么简单,或许莽子他们不会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我不要你道歉!我只要幺妹她爸爸回来!”
阿庆失控地大喊,突然抓起桌上刚才盛了鸡汤的空陶碗猛地向胡加掷去。
胡加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没有躲闪。
只听见一声闷响,陶碗撞上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胡加睁开眼睛,看见岳晨星站在自己身前,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额角流淌到刀削一般的下巴,再滴到地下的黄土上,显得刺眼而醒目。
“晨星,你没事吧!”
胡加放开捂住幺妹耳朵的手,惊慌失措地看着受伤的岳晨星:“你干嘛要帮我挡!你是傻吗?!”
岳晨星扯着嘴角笑了笑:“我说过,只要少爷没事,晨星怎么样都无所谓。”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阿庆,眼神骤然冰冷如寒霜:“少爷并非存心害了你丈夫性命。相反,为了救他们,少爷已经仁至义尽,甚至不惜自己深入险境。若你真想报仇,也须得睁开眼睛看清楚仇人是谁。”
阿庆没想到胡加没有闪躲,更没想到岳晨星会挡在他面前,还受了伤。
她满腔的悲痛和怨愤无处发泄,只能瘫坐在地上,原本娇小的身躯皱成一团,越发显得弱小无助。
胡加见她可怜,道:“莽子是因为酉阳矿山一事丧命,但是我们已经找了帮莽子报仇的方法,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的。”
说完,他弯腰解开裤子的绑腿,把那个木盒子掏了出来。
胡加把木盒拿在手里,在阿庆面前使劲晃了晃:“我们拿到了酉阳矿山的实际建造图纸,有这个,就能治太子的罪了。”
他打开木盒,但是,哗啦——
盒子里的浑浊的水倾泻而出,里面还夹杂着浆糊一样的白色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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