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不喜欢痛
月色平复了一下情绪，娓娓道来：“我本是龙城城郊酉阳县李家女。父亲李赫以畜牧为生，可是三年前，酉阳县突然来了一群人，我们家依山的草地都被无端侵占了，还说是依了政府的命令，违抗不得。不久之后，他们在酉阳山里开辟了一座铁矿。我家没了草场，父亲只好跟着他们下井挖矿，维持家里的生计。但是没想到，有一天，我父亲去到矿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母亲日日去矿山上寻人，那些管理的人相互推诿，都说从没见过我父亲。母亲为了讨回公道，告到县衙，却被县令打入监牢，在牢里受尽折磨而死……”
月色说到伤心处，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滚滚而下。
胡加见她流泪，心中难受极了。
但他身上没有手帕，也没了哄人专用的薄荷糖，只能蹲下身来，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给予一丝安慰。
月色继续道：“后来，我一个人孤苦无依，来到龙城，一心想面见圣上，为我父母昭雪。可是所有的官人一听到我是为了酉阳矿山的事情而来，都将我拒之门外，只有恩公愿意助我。那时我才知道酉阳矿山是当今太子奉旨开采监造。但是他假公济私，不仅将皇上下发的土地征贴款项全部侵吞，还在开凿矿洞之时偷工减料，几次出现矿洞坍塌，掩埋工人之事，却都被他和当地官员掩盖了过去。”
胡加静静地听着，虽然酉阳矿山的事情他在剧本上读过，但是当时那于他只是一些编纂的文字，带不了几份感情。
如今亲耳听到月色不幸的经历，见到受此牵连的受害人，胡加的心情自然沉痛不已。
他沉声道：“……我也知道太子做了许多错事。”
月色闻言苦笑：“知道又如何，太子如今权势滔天，又有姬皇后为他加持，而且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在手，想要让他伏法，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时，岳巳茂终于开口：“嘉弟，我知道你一向与太子交好，我也不愿意你为难。我只希望，月色之事你能为她保密，否则太子一旦得知，恐怕她会有性命之忧。”
岳巳茂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他不提及自己在此事中的参与，单拿月色作为挡箭牌。
言语中不想让胡加为难，却分明是在逼他做一个抉择：太子还是月色，这是一座桥的两端，而胡加此时便站在了即将崩塌的中心点。
若此时站在这里的是岳嘉，那么毫无疑问，他会选择太子。
可惜岳嘉已经被胡加取代，他与太子并无渊源，而且依照剧本的发展，太子迟早是要倒台的，自然也无所谓为难。
胡加站起来，颇为正义凛然道：“二皇子，且不说是为了月色，就算是为了那枉死洞中的几十口冤魂，我也会助你们揭露太子的罪行。”
岳巳茂细长的双眼眯起，微微勾起嘴角：“嘉弟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月色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感激。
胡加被这眼神刺激，脑袋发热，问：“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剧本里月色出卖色相接近太子，拿到了关键证物。
不过那关键证物到底是什么，胡加也不知道。
那一长段戏里都没有他的戏份，他只是匆匆翻了几页，就略过了。
早知道那些戏份如此重要，他就应该一字一句把剧本背下来。
他虽然学习成绩不行，但是记忆力却很好，只是懒得在教科书上下功夫罢了。
岳巳茂就等着他这句话。
他用手指敲了敲轮椅，大拇指上翠绿色的翡翠扳指撞击木头，发出哒哒的响声。
他边敲边说：“既然在岳酉鸿的身上找不到突破口，那不如从源头处寻起。”
“源头？”胡加不懂他什么意思。
岳巳茂停止了敲击：“七日之后，就是春末踏青游会。届时太子和世家公子都会一同出城踏青。而今年踏青的目的地就是城郊的酉阳山。我因为行动不便，无法随行，只能拜托嘉弟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在酉阳山寻出线索来。”
胡加看了眼月色，后者还跪在地上，满眼希冀地看着自己。
他无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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