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我妈的娘家我就和表哥关系好点儿,老一辈的人都敌视我妈,觉得她是个‘背叛者’,背叛了信仰和故土,跟着我爸跑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妈是回民?她不吃猪肉,所以我小时候也不吃。第一次吃是初中同学聚餐,他们一定要我参与,大家去吃洞子火锅,哇我当时觉得……真不错。她想让我一起信教,我拒绝了,抽烟喝酒纹身吃猪肉,甚至我喜欢男人,都是想告诉她,‘我和你不一样’——扯远了,这些都是后来他们快离婚时发生的事。
“当年她跟着我爸跑,其实家里很反对的。那时候我爸是个穷老师,去德令哈出差,大概算一见钟情。我妈连夜和他回重庆,那个时候没有飞机,他们就坐绿皮火车,灰头土脸地来了这里。
“他们一直很恩爱,互相尊重,互相体贴,对我也特别好。我就……被他们惯得很偏激,觉得世界非黑即白,容忍不了破裂和分离……我很幼稚吧?”
奚山说到这儿,转头看池念。
他皱起眉的样子和记忆里每一次崩溃重叠,池念不自禁地反手握住奚山。不擅长安慰人,池念搜肠刮肚,想说点什么。
说“不是每一段爱情都能圆满收场”?
那为什么所有人都渴望童话一样的结局,渴望“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
说“有的人就是有缘无分”?
可他自己都想拥抱奚山到生命尽头,不承认喜欢只靠一时冲动。
说“偏激也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原因呢,性格有缺陷也很正常。
他没有经历过长达十几二十年的爱情,也不知道爱情最后转化为亲情会不会都是老池与丁俪那样——吵架也有,但大部分时间仍然相爱。
他拥有的幸福家庭只是他自己的,分享不出去,也给不了谁力量。
“其实……”
“什么?”
池念词不达意地说:“其实我觉得只要当时……”
“但是他们分开了。”奚山说,“你知道怎么分开的吗?是我,逼他们分手。”
“我妈不肯离婚,觉得丢人,家里更加会嘲笑她当年错得离谱,就为了争一口气她可以受所有的委屈……后来出了点事,我跪在地上,求我妈。”
“奚哥?”
“我求她,‘你离婚,不然我就去死’。”
这句话耗尽他的力气似的,奚山说完后,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浑浊,把池念两只手揣进自己的外套口袋。
池念没有防备,两手张开着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抱我一下吧。”
奚山把头抵在池念的肩上。
小熊走在三叶草长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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