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番外四 颜兮: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一)
“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对面男人放下手中刀叉,用带着西方人特有口音的中文回答我,“不,亲爱的,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已经能看懂你们华国人的文字了,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套路,如果我回答了你,你接下来就会说‘你喜欢我什么?我改’。”
呃……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到底去了哪儿呢?
我讪讪地夹起一筷子牛柳。
对,你没看错,我们虽然坐在一起用餐,但我们甚至连餐具都用不到一起。
他用他的刀叉,我用我的筷子,他吃他的五分熟牛排,我吃我的黑椒牛柳。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长久?
哪怕在他身边已是第五个年头,我依然对我们能否执手一生,持怀疑态度。
五年了……
透过落地窗,我将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
那里,有我最牵挂的人,
然而,我却不能回去,
因为,我是个死人,我的家乡,有我的墓碑。
每月十五,我最牵挂的人,都会带一束我最喜爱的香水百合去看我。
虽然墓里,埋的并不是我。
从木马被剿,到我身陷囹圄,步步都在谋算之中,步步又都在计划之外。
我问心无愧,但同时,我又心痛、无奈、且悲哀。
每每回想,一切的一切,好像发生在昨天一般,历历在目。
尤记得,第一次从竹篮里托起小颜绵软的小身体时的情景。
如果我晚回去半个小时,那孩子恐怕就被我父母给丢走了。
他那时一定很饿,但他却没有哭闹,紫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满满的依恋。
和父母大吵一架后,我毅然决然地抱着他,连夜坐上了回桦都的长途汽车。
我不知道这个出生才一个月的孩子,是不是已然知晓了自己无父无母的现实?
我只知道,他从不哭闹,饿了不哭,尿了不哭,冷了热了还是不哭,实在难受了也只是发出小小的,猫叫般的哼哼,乖巧得让人不忍,让人落泪。
我带着他,辗转在地下室,群居房,朋友家,甚至公司的储藏室。
女朋友告诉我,她和小颜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她不想还没结婚就先当娘。
我抱着小颜,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我学会了喂奶拍奶嗝,我能从他的小声哼哼中,分辨出他尿了饿了,开不开心。
但这不够,完全,不够。
尽管我已竭尽全力,我依然没办法把他养的像其他孩子那般白白胖胖。
直到有一天,他病了,小脸烧的红扑扑,气若游丝。
而我,却再也拿不出给他治病的钱。
绝望的我抱着他,走上了跨江大桥,
那一夜的江风很大,吹在身上冷极了,我把外套脱下来罩住小颜。
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我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原谅我的决定。
但,姐姐,对不起,我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和小颜,很快就会一起来看你。
就在我抱着小颜一脚跨出大桥栏杆时,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拦腰紧紧抱住了我。
是个老人。
满脸皱纹,目光坚毅的老人。
他把我带到儿童医院,他掏出钱来给小颜治病,他把我带回了自己家。
我的泪水一滴滴落在撒着葱花的羊肉汤里,伴着袅袅热气,他听完了我的故事。
他问我,这孩子起名字了么?
我说,起了,叫颜卿。是我姐姐去世前为他取的名字。
因为,世间安得两全事,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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