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第四卷 临渊27）
霍星云从不知道，桦都海边还有这样一所私立的精神病院。
从外面看，近三米高的砖红色院墙上，还竖着一米高的铁丝网，比起医院，更像监狱。
黑色的大铁门上开了扇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门，看得出，这扇大门并不经常打开。
“进去后，不要暴露你的警察身份。”
李冬至曾经的遭遇，颜卿在来的路上已经向他说明，闻言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来访者登记表设计的十分详细，不仅如此，写好以后，门卫还非常尽责的上网核实他们所留的身份证号码是否属实。
霍星云微微皱眉，怎么真跟监狱似的？
颜卿看出他的心思，边走边解释，“这种措施，是为了保护里面的病患和医护人员。”
霍星云更奇怪了，“谁会对精神病人过不去？”
哪怕只是侧颜，霍星云也能清晰看到颜卿眼中的寒意，“这世间，最可怕的是人心，比人心更可怕的，是一群自以为正常的歹毒之人的心。”
霍星云指尖轻抚颜卿的手背，轻声问，“发生过什么事？”
“这家私立精神病院，对外挂牌是疗养院，经营最初，被周围村民知道了真正用途，他们非但不同情那些生活在痛苦之中的人，反而以精神病人会对他们的生活带来不安全因素为由，要求疗养院搬离。其实，他们的真正用意，是希望获得更多的补偿，人心不足而已。院方哪里肯答应，双方引发争执，于是一天夜里，当地村民用链条把大门锁住，往里面丢自制的汽油燃烧弹，常人受到这样的惊吓都会慌乱，更何况是一群精神病人……”说到这儿，颜卿顿住，似乎不想再重复当初的惨状，“死了十五个人，其中包括三位值班护士，以及第一任院长，原本老院长是不用死的，他是为了救被锁在房间里的重度病人，才被起来的火势围住，活活烧死的。”
一滴泪，落了下来。
霍星云整个心都揪成一团，把颜卿死死搂在怀中，亲吻他的发顶，“小颜，别哭，你要相信，好人上天堂，恶人入地狱，莫作亏心事，天道好轮回。”
“呀，好羞人喏，”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若不是因为身上穿着病号服，她看上去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见霍星云和颜卿看向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自己空无一人的左侧，悄声嘀咕，“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随即，撅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们在走廊上就搂搂抱抱。”
停顿一下，晃着身子撒娇，“好啦，好啦，你别生气，我向他们赔礼道歉。”
说着，脸再次转向霍星云和颜卿，“对不起啦。你们来找谁？”
霍星云没有和精神病人打交道的经验，怕自己说错什么刺激到她，抬眼四处看，希望能找到医护人员。
却听颜卿温和地回答，“我们找李冬至。你知道他么？”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并没指望这女孩知道。谁想女孩点头，“哦，那个小哥哥呀，他身体很不好，今天都没和我们一起出来散步。”
颜卿脱口而出，“你认识他？”
女孩笑眯眯，“嗯，他住我隔壁，我们是邻居哦。”
“你也住三楼？”
这里，楼层越高代表病症越严重，可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有些妄想，似乎并不像需要住到三楼的人。
女孩愉快地点头，“走吧，我带你们一起去。” 上前便想去拉颜卿的胳膊。
霍星云不动声色地挡住她伸过来的手，走到她和颜卿当中，女孩子也不在生气，扭脸对着自己空荡荡的左侧，用他们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高个子吃醋了呢，嘻嘻嘻。”
虽然三楼的护士已经得到门卫传来的讯息，但还是很认真的再次确认了一遍两人的身份。
女孩子始终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着，护士似乎也没把她当病人看，确认好身份后，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和她聊天，“今天下棋下赢了么？”
女孩撅嘴，一指空荡荡的左侧，“又是他赢了呢，他都不肯让让我。”
护士好脾气地劝，“下棋让了就没意思了。再说，他如果不让着你，恐怕你会输得更惨吧？”
女孩羞涩地低下头，轻轻掐了把护士的胳膊，“讨厌。”
霍星云跟在两个人身后，将她们的对话清清楚楚听入耳内，不由对这里的医护人员产生出几分好感来。
护士在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前站定，很有礼貌的敲了敲，“小至，有客人来看你哦。”
房间内，窗帘全部拉开，阳光满地，一个清瘦的戴副眼睛的年轻人，正坐在窗前，逆光，看不清五官，却能感觉到他周身的落寞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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