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这血脉,也是半借半偷,毕竟他是私生子,人人都认为他僭越了不成文的规矩。
那时候他经常失眠,仗着在孤儿院打群架练出来的灵活身手探索老宅的一砖一瓦,这里修建于战争时期,有防空洞和各种隐蔽暗道,因此听到了不少白天人们不会宣之于口的话,譬如:“老爷也不是没有其他私生子在外面,怎么就捡回来这一个?看着也并不出奇,这小瘦猴纯粹是因为运道好?”
“还真是因为运道,老爷最信任的那个香港风水先生算过,他八字硬,克母,但运道极强,反正养他也花不了几个钱,他吃的还没波比它们几个多呢,就当是个吉祥物得了!”
帮佣们低笑着窃窃私语,谁也不相信他能活下来并健康成长,波比是看家护院的纯种猎犬,一张血统证明也比当时的他身价更高,或许就算他能长大,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成为众人眼中一抹稀薄的阴影。
对着一个刚失去母亲不久、未满十岁的孩子说他克母,这是世上最阴损的诅咒之一,更别提温鸿玉此前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
然而他静静地听完了这一切,既没有冲出去哭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此刻他也不打算对徐朗月和盘托出,偶尔示弱是情趣,但他不想让自己听起来显得真正可怜。
往事在眼前一晃而过,温鸿玉回神,极不情愿地承认了半句:“或许是因为紧张,我一直随身携带着母亲的照片,有一次几个傲慢的小混球激我打架,不慎掉了出来,被父亲发现……从那以后我就锁上了这张照片,在我能完全执掌温氏之前,我不打算再打开它。”
他用不着说太多,徐朗月已经完全能自动补充出事情的全貌,温老先生极重门第血统,偏偏又管不住自己好美色的一双眼,总往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身上乱瞟,祸害了人却不擅收场。温鸿玉被接回家在他看来已是施恩,他不会考虑丧母儿子内心的脆弱,只会认为还不懂得抛弃过去的儿子对不起自己赐予的身份,一个时时惦记着母亲的小男孩更不具备成为继承人的素质。
他并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皱一皱眉头,轻描淡写一句:“你真是给她丢脸。”便能同时将轻蔑和嘲讽深种在年幼的温鸿玉心中。
徐朗月叹了口气,抱住温鸿玉,把自己挂在他身上,给他带来柔软的温度:“……他后悔过吗?有没有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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