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天白日的,知青点的门又大敞着,很快就招来了一帮好奇的社员。
郭大米捂着脸哭着嚎着,“没有!没有拿!玉珍是坏人,玉珍是坏人!”
他娘说过不能随便脱、裤子给别人看,要不然会被人笑话是傻子,他不要当傻子,才不要当傻子!
乡下地方的人也没受过啥教育,尤其是那些个蛮横的老娘们儿,干起仗来撒泼打滚啥招式都使得出来,社员们该见识的阵仗也都识过了,可像周玉珍这样当众扒自家男人裤子的,在这十里八乡那还是头一个!
换做是以前,社员们或许还能凑一块儿看会儿热闹,甚至起哄架秧子,可现在一个个都指着加工厂吃饱饭,甭管到底谁才是背后真正的老板,这郭小麦说话就是管用,谁不想让她记自己的好?
当下就有人从地上捡起郭大米的衣物给他遮回去,“哭个啥,赶紧回屋穿上去,这种娘们儿不要也罢!”
也有年纪大些的帮着一块儿劝和,“我说周家闺女,这老话都说这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俩离婚了可好歹现在还在一块儿过日子不是,大米咋着也算是你男人,人要脸树要皮,大米再傻也是个人,你这么作践他,你自个儿脸上就有光吗?”
“我脸上有没有光跟你有啥关系!不过就是我们家厂里一临时工,少他娘的倚老卖老管我们家闲事!”周玉珍抄起院里的笤帚就把人往外轰,夜叉似的往院门口一杵,“这院里可是丢了小七百块钱,除了他郭大米,你们统统都有嫌疑,回头我就上县城找联防队去,一个人甭想摘出去!”
这可是她每天一点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都够她在首都置办半间屋子了,别说脱衣裳,扒人皮的心她都有了!
社员们刚才光听见她嚷嚷着丢钱丢钱,还以为也就五块十块的事儿,谁知道会丢这么多!
一时间,人群完全哑巴了,好些人甚至已经准备偷摸开溜。
打从队里办起了加工厂,大伙儿的收入猛增,可谁也没一下子见过这么些钱,万一不小心说错话叫这姓周的娘们儿给惦记上,谁知道她会不会把黑锅甩到他们头上,对自己男人都下得去狠手,更何况别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别说他可能不是小偷,就算他真的是小偷,你也没有权利当众脱光他衣服,你这是在侮辱他人人格,如果要找联防队,第一个该抓起来的人就是你!”就在众人纷纷退缩之际,人群后突然响起了清脆的女声!
这话到底啥意思郭大米听不懂,可是这每一个字眼中的强势都让他有种熟悉的安全感。
郭大米下意识以为是他妹妹来救他了,都没来得及把衣裳套好,敞着怀就欢呼着跑出去了,结果一看到来人,吓得他直接就往周玉珍身后躲,那惊恐的模样,仿佛刚才周玉珍对他的羞辱都成了善意的!
社员们纷纷回头去看。
尘土飞扬的乡间泥路上,一俏生生的年轻人拎着只气派的皮箱站在那,白衬衫工装裤加上一双大头皮靴,在那一头细碎的短发衬托下显得格外精神,如果不是听出她的女声,怕是不少人都会以为这是哪个城里来的男知青!
别人不认识她,郭大米可对她印象深刻,这姑娘就是当时在首都嚷嚷着要把他送去联防队关起来的人,别说只是换了打扮,化成灰他都认得!
这可是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凶残的姑娘,比他媳妇他娘他老姑还有满大队的娘们儿全加起来还凶残,一张嘴说话跟要吃人似的,一定要躲得远远的才安全!
汪宝宝显然也还记得当时百货大楼里那事,只不过现在她的态度可比那时候友善多了,她兴冲冲的冲着郭大米招手,“我记得你我记得你,你是小麦的哥哥吧,你是不是叫大麦,谢天谢地可算是让我找到地方了,小麦一声不吭的丢下我就溜了,你都不知道为了打听她的去向我废了多大功夫!十几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差点没给我晃吐了,快快快大麦,快带我去找小麦,这么久没见,我可真是太想她了!”
“他是大米,不是大麦。”社员们齐声提醒。
汪宝宝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又往前挤了挤,“干嘛还傻站着,快点带我去你们家找小麦啊,你不带路我怎么找得到地方!”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