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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哭哭啼啼回府的董映珠, 自觉在人前丢了脸面,自然是要闹一场的。
高王妃一路听着董映珠哭哭啼啼的抱怨,待回了王府, 再也忍不住, 抬手便又给了她一个耳光:“你是不是觉得嫁入我们金家,你父亲又得重用,你便全无忌惮了?若不是你今日话多,何至于惹怒世子, 让他人前给你嘴巴?去!回你的院子好好静思一番,若是觉得我金家盛不下你, 你自可回娘家去!”
董映珠顿时哑了声音。
她自入了金家以后, 一直被世子爷冷待。金廉元甚至当着她的面告知她, 她哪里都好, 可她是被人硬塞给他的, 所以他就爱不起来。
这话叫谁能受得住?董映珠也是淤积在心,才在婆婆面前失了分寸。
高王妃见总算镇住了她的哭闹, 便松缓了一脸的冰霜, 拿起帕子擦拭了她的眼泪, 缓声道:“你也知道现在王爷和你父亲复兴在即, 我们这些后宅女子自当替他们省心。那个柳知晚是个不详女子, 你没得总在世子面前提她作甚?去吧,回去洗洗脸,重新上上妆,等世子回来, 我自会替你说他。”
挨了打之后, 董映珠倒是想起了婆婆的为人,再不敢闹, 乖乖回去了自己的屋子。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前些日子,在书房外偷听到的王爷跟世子的对话,心里就是恨恨。
似乎是为了劝勉儿子振作起来,王爷竟然对金廉元道:“若是大权在握,大丈夫何患无妻?前朝的高宗杀了贪官秦屹全家,独留秦家幼女,那秦女不也成为了高宗儿子的爱妾,为了他生了三子?你若真的喜欢那柳知晚,就得做出一番成就,最起码得成为她拒绝不得的铁腕男儿!到时候,你想要纳她为侧妃,她敢回绝了你?”
董映珠当时在外面听了这话,心里一时膈应极了!
随后几日,见世子终于去官衙领差事,似乎重新振作起来时,更是难受,觉得世子求着上进,也是为了日后能随心所欲地娶个心仪的侧妃。
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过不去这道坎,看着那柳知晚不顺眼。
不过父亲在临出征之前,听了她的告状却不以为意,只说王爷那番话不过是激励世子振作而已,哪有要纳柳知晚为侧妃的意思?
当时父亲还意味深长道:“那个柳知晚孤女一个,几乎没有什么亲人,她倒是有两个表哥在军中效力,可若是盐水关兵败,你说她还有个什么依靠?放心,她不过是秋后的蚂蚱,随着她蹦Q几日吧……”
董映珠虽然不知父亲董长弓话里的深意,却觉得父亲的话不会是白说的。
细细想来,这个柳知晚还真是灾星!现在京城里沸沸扬扬的关于卢医县主命硬,克死全家的传言也是董映珠使银子花钱宣扬出去的!
本以为世子听了这些话,应该对那女人心生避忌,没想到他却突然在人前打了自己!
董映珠看着妆台前红肿的脸儿,心里气恨极了:柳知晚!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再说柳知晚,精心研究了舅舅先前喝的解毒药散之后,避开犯冲的药性,给舅舅开了按照寻常皮疹医治外涂的膏药,又喝了利尿的汤药。
炉子上温着的水一直没有断过,只让舅舅大量饮水。
在不服任何药物的情况下,没有几天的功夫,舅舅身上的毒性冲淡,症状大缓,身上的斑块也渐渐下去,就是胳膊腿,还是有些使不出气力。
而那个被扣押的郑太医却开始发热,被划破的胳膊上泛起了红斑,呈现出杨梅疮的症状,惹得郑太医哇哇乱叫,大喊着放他出去。
两厢对比,再次证实了知晚的猜测,那绿药膏的确有问题,会让人发烧乏力,呈现出跟杨梅疮相类的症状。
而真正能害死人的,是治病郎中被误导而开出的医治杨梅疮的汤药。病人一旦服用,必定会产生致命的毒素,到时候只怕阵前的郎中也要背黑锅。
知晚真有些佩服那背后黑手的层层算计了。毕竟这绿药膏是章家的独门方子,是表哥章锡文为了立功而主导调配的。害死人的其实是阵前开错方子的军医。若是真有人细查,那也是他们庸医误诊,害死了阵前大批的将卒。
而真正设下连环毒计之人,可以不留任何把柄,完全置身事外。
到时候身在阵前行医的表哥就逃不掉了,因为有问题的膏药乃是章家的独门方子,当然由配方子的人承罪!
这一层层算计,不光是要夺了盐水关陈玄上将军的军权,还要谋算连累舅舅一家,而幕后主使却可以毫发无损!
想到这,知晚心里隐隐有了盘算。
她又依着给舅舅治病的章程如此给郑太医医治了一番,确定自己这等水疗之法有效之后,便决定立刻出发,前往盐水关。
只是太子坚决不赞同卢医县主一个羸弱的女子前往那等凶险之地。
柳知晚当时没有吭声,似乎被太子说服。没想第二日时,柳知晚托人给太子送去了口信,她已经秘密出发,由着陈二爷护送,一路朝着盐水关进发了。
太子知道,这个柳家的小姑娘当初曾经秘密前往贡县,辅佐成天复收回了盐井大权。
这等有勇有谋的女子,可不是闺阁里娇养的小姐。
她无论做些什么,都是当机立断,绝不拖沓,更不会假手于人。太子心知自己也拦不住,只有尽心遮掩一下柳知晚已经出京的事情。
只要让人以为她还在京城,那么她一路上就相对安全些。
而太子现在首要事情,便是再重新调拨药材,好换下盐水关被污浊的那些药。因为不知背后黑手还对什么药材动了手脚。所以经过郑太医药行的药材都已不堪用。
想到这,他低头看着柳知晚派人送来的账目表――这里都是各类药材的批货药行的名称,还有一些不应季的药材可以用哪些平替的廉价药材。
她经营药铺子多年,自然熟谙各类药材的进货渠道。
卢医县主应该是连夜写下的这个,方方面面都替太子考量周详了,譬如可以打着扬州那边的药行旗号收购,甚至一样药材分别在外省散开选购,以免打草惊蛇,让人再对药材动了手脚。
幕僚们传看了这份单子,还半信半疑:“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做事可靠谱?太子要斟酌些用啊。”
太子却笑着道:“就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在短短三年里给成四的家业翻了几倍。若论治国权谋,她兴许比不上诸位,可是论起拣选药材囤货,诸位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个贼精的小姑娘!”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最精的还是成老四,抡起挑选媳妇,他的眼光可真够毒的!怪不得他宁可入赘,也要死赖住柳家的丫头呢。
这个贤内助的媳妇可真是千金不换!但愿她能一路平安,顺利到达盐水关。
……
凝烟绝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跟着小姐一起“私逃”出京的一天。
马车一连赶了几天的路,凝烟下车去河边取水的时候,踩地都有些软绵绵的。
这几日里,她们入夜都没有停下来,只在驿站换辆马车,四个车夫轮班赶着两辆马车前行。
而陈二爷他们更是厉害,只换马,不见他们睡,也不知个个是怎么在前行的马背上打盹的。
相较之下,马车里倒是凝烟看起更像是娇小姐,因为经不住日夜连轴转的赶路,而晕车吐了两回。
知晚将自己配置的防晕冰片,给凝烟放到嘴里,安慰她道:“再忍忍,等翻过这道山,路就变得平坦好走了。”
凝烟如今终于发现,那位黑粗丫头进宝真是比她能干多了。在野外这种粗糙的环境下,学会再多的大家规矩,也不如进宝拿着干木棍子,在手掌中一捻动,就生出一团火来有用。
等越过了一座高山,剩下的路途就变得坦荡。
陈二爷指了指一个交叉的路口道:“柳姑娘,看到了没有,走左边的大道,再过几日就能到盐水关了。”
知晚点了点头,却看向右侧的大道问:“这条通向哪里?”
陈二爷也不大清楚,他借着买饼的功夫去路旁的食摊去问。不一会回转回来道:“那条路通往董家军暂时驻扎的均关。”
均关离盐水关不甚远,看来董长弓是迫不及待要接过陈玄上将军的摊子,就近安扎准备随时接替上任了。
董家军的兵马不多,可一旦接手盐水关,就能顺理成章的接收陈玄手下的大军,重掌兵部也指日可待。
知晚看了看均关的方向,没有说话,只是又往前赶了赶,错开人潮汹涌的大道,寻了一片开阔地界安营扎寨。
劳顿了几天的一行人,支起帐篷,打算睡足了觉后再继续赶路。
不多时,一旁的营地也来了几辆马车,下来的都是女子,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嬉笑着。
不多时,有几个男人支起帐子来,也安置下来准备休息一晚了。
知晚在帐篷的缝隙看着营地对面的那些女人。
凝烟也好奇地看:“怎么这么多女子赶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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