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仿佛一夜之间生了满头华发, 听了他的问题只叹息一声, 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折好,放进他手心, 叮嘱他:“等陛下长大后,自然明白这二字的含义。”
不知道从何时起, 总对他吹胡子瞪眼的太傅开始恭恭敬敬唤他“陛下”。
他很不喜欢“陛下”这两个字, 总觉得这是他那垂垂老矣的父皇专属的东西。
可惜他的抗拒总被所有人无视。
渐渐的,他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想要说成“不要”,厌恶会说“赏赐”。明明心底对某些人烦躁至极,却也学会了不动声色。
直到一直悉心教导他的老太傅中风瘫痪。
他乘着辇车去探望老太傅, 已说不出话的老太傅用颤巍巍的手死死扣着他的手,他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只能一笔一划去感受老太傅在他手心划出的两个——装傻。
他眨了眨眼睛,望着口歪眼斜的老太傅,心底一片冰凉。
手慢慢攥成拳,他对太傅家人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自此,他便活成了纨绔样,遛猫逗狗,什么好玩玩什么。
于是,他身边再没有出现老太傅这样的人了。
新来的太傅对他毕恭毕敬,别说他上课打瞌睡,便是把课堂完成蹴鞠场,新太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到。
只是白日里笑得再开怀,也总是孤寂的。夜深人静,望着空荡荡的寝殿,总觉得寒凉之意从脚底爬上来,一点一滴渗透进骨子里。
他越来越厌烦待在深宫红墙之内。所有人看见他的时候,都扬着笑脸,虚伪到让他觉得恶心。
他开始向往宫墙外的生活。
对于他偷跑出宫的行为,包括太傅在内,所有人都睁一只眼眼闭一只眼,默许他这一荒唐行径。
不管那些人是希望他玩物丧志,还是祈愿他体察黎民辛苦,对他而言,出宫不过是喘口气而已。
某次出宫,他在丽水遇见了一位小姑娘。
跟他差不多的年纪,有着他羡慕不来的天真浪漫。
船靠着岸边,小姑娘站在船舷上,伸直了手去勾岸边的桃花枝。
桃花枝有些高,即使她努力垫着脚尖也才刚刚指尖碰着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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