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子时已过,安禄山的确不再受病痛折磨了。
他死在了最信任的谋臣、最宠信的宦官,和理应最亲近的儿子的手里。
“今日是元日,他的惕惧之心,果然比昨日轻了些。我们得以轻易撤走殿前的卫士,倒是多亏了你。”严庄走了进来,向我表达赞许。
“不错,今日是元日。”我有点神经质地应和,仿佛在向死去的安禄山解释真相。
我对他说,他年底将有灾劫,只要活过腊月,就能再享廿载荣华,正是为了让他在腊月过后放松警惕。
安庆绪失魂落魄地望了望榻上的遗体,又立刻将头扭开,一句话也不说。
严庄出主意道:“暂且不要将陛下的死讯告知众人,就说陛下立晋王为太子。晋王殿下即刻登基,尊他为太上皇。”
他叫了人,在床下掘了深坑,用毛毯包裹遗体,将之埋入坑内。
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着。这其实符合祆教的葬俗:祆教习俗,要将死者的遗骸暴露在山林中,让野狗和猛兽吃尽尸体上的肉,再将遗骨收殓,或者也可弃置于原地。而像现在这样的冬日里,不方便将尸体送走,就可以在家中挖土为坑,将死者权厝坑中,直到鸟儿飞回,春草渐生,吃腐肉的鸟兽出现,再将死者遗骸送到郊外。[5]
只是,此刻他们埋葬安禄山的方式,有几分是为了遵从祆教葬俗,让他安息?
我突然很累很累,站起身,向严庄和安庆绪道:“我可以走了罢?”
“多谢你了。”安庆绪颔首,态度多了些客气,唤来侍卫:“送这位娘子回——”
他顿住了,我接上他的话:“我去菩提寺。”
“菩提寺?”安庆绪一怔。
严庄恍然道:“王给事还在菩提寺。”
“是。我要讨一份恩赏。”我疲倦而坚定地对安庆绪说:“王郎染恙,难以在朝中供职。请你允他闲居养病。”
——今天是波斯新年,伊朗历 1399 年的第一天。大家波斯新年快乐!来,跟我读:Nowruz Mubarak!(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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