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焦头烂额
“你不懂就不要乱讲！”刘秀才气愤不已，“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嫡女，但陆老爷怎么可能这么这么对待自己女儿？！”
陆昭昭说过的话，让读过的仁义孝德统统在他脑子里炸开，慢慢变成了浆糊。
他没办法接受对自己而言是恩人的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也没办法接受陆昭昭说的反驳他三观的话。
“我爹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陆昭昭笑了，她该说的都说了，他爱信不信，“你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回馈被世人被当事人看到，所以你才想用最被大家关心的银钱去表现，可事实上，报恩的途径太多了，自己默默去付出去回馈，一样可以做出很多为恩人好的事情。”
刘秀才脑子有些懵，他茫然地看了四周一眼，再看陆昭昭的确和陆尧有几分神似的五官，好像她讲的话也的确有点可信度。
这会儿虽然还是很抵触，但碍于陆昭昭的身份已经没了逃跑和抵抗的心。
皇甫一却不乐意了，他揪住刘秀才的圆脑袋，将他往后拉拉，“别靠她这么近。”
他会想把他头拧下来。
刘秀才看了他一眼，“你们是一对？”
“你好歹是个秀才，讲话怎么这么粗俗。”陆昭昭倒是笑了。
“不做秀才好多年。”刘秀才也像陷入回忆似的，“其实现在想想，反而是在山寨的时候最自在，但很可惜。”他看向皇甫一，“你破局太快，也导致我在林烨堂面前失了信，没了做他智囊团的资格。所以你刚刚说我是他的幕僚之一，有点高看我了。”
皇甫一倒是没想到林烨堂会这么果断，“所以你就沦落到了亲自动手杀王三的地步。”
“嗯。”刘秀才道，“龙闲寺不好动手，所以我们一直在等王三出来的机会，反正他那么重江湖义气的人，肯定会觉得是我背叛了他，要出来找我寻仇。我一直在暗处，他一直在明处，想动手倒也方便。但还是要多亏了林烨堂的儿子。”
此话宛如惊雷，顿时将天地四周照的骤亮。
“林烨堂儿子……”陆昭昭猛地抬头，“林逸之？！”
“对。”刘秀才道，“我亲眼看到他从门口把王三放了出来，这也是他和林烨堂说好的信号，只要他亲自放人，就代表他在皇甫一和他爹之间，选择了林烨堂。”
皇甫一的刀慢慢收回一些，“说的再具体点。”
“就是他们一家人会联合起来对付你。”刘秀才看着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到了这一刻，想到自己对王三痛下杀手，才惊觉自己那一刀有多么残忍。
可能那个兄弟，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还没说上话就要直接被他信任的秀才杀掉。
到了这一步，父母，兄弟，还有所谓的钱财，好像一样都没落下。
甚至连自己想的报恩之路，好像也越来越偏。
会后悔吗？
会。
但他不会再回头！
因为尝试过被人仰望的滋味，就不会再想跌入平地。
抄了那么多佛经，到头来，那些抄佛经的人不也是在龙闲寺了却余生，得不到任何功名利禄。
他读了这么多书，恰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贪欲，已经快要将他吞噬。
刘秀才趁着皇甫一放松戒备的那一瞬间，忽然一挥臂，伸手扒住陆昭昭的衣服就做出了要对她挟持的动作。
皇甫一手下的刀立刻进了三寸。
一刀毙命。
有血溅出来，但都被皇甫一悉数挡住了。
在他白色衣袍上留下了喷溅的弧度，而陆昭昭早已被他遮挡在怀抱中，抬眸只能看到他硬挺的胸膛。
温暖而踏实。
“别看。”他嗓音干燥。
愣了一会儿，皇甫一才慢慢松开她，但双手一直轻轻覆着她眼睛。
“我没关系。”陆昭昭虽然嘴里说不怕，但实则嗓音已经有些发抖，她把他的手弄下来，“他死了对不对？”
尽管已经见过小冬阿娘的尸体，还有上次在赌坊那种惨状，可现在亲眼看到一个灵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这种震撼更大。
刘秀才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笑。
可在月色下并不渗人，反而让人觉得有些解脱。
皇甫一把马牵走过来，“他是自己寻死，我知道他没有伤害你的心，但经过今晚，他的精神头崩了，所以想让我帮他了结。”
皇甫一朝她伸出手，“上马吧，我们要去追林逸之了。”
陆昭昭：“你觉得林逸之回去有诈？”
毕竟刘秀才那么说了，让陆昭昭现在心里都砰砰的。
皇甫府上下那么多条人命，容不得他们马虎。
“不好说。”虽然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林逸之确实向他隐瞒了放王三走的事情，按照他的性格……
这算是背叛吗？
陆昭昭明显感觉到皇甫一周身的气质变了一些，让她觉得有些阴冷。
“少主。”她开口道，“如果林逸之真的……真的和林烨堂站在了一起怎么办？”
“不会的。”皇甫一想了想，肯定道。
“那你还这么生气？”
“他隐瞒了王三的事情，我必然要和他好好说一说。”
陆昭昭：……
她还真是低估了俩人的感情。
这就好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啊。
“怎么了？”皇甫一看她突然不说话了。
陆昭昭没好意思说这事儿，显得她怪小肚鸡肠的，“就是刘秀才……他的尸体就在那里没关系吗？”
人……应该还是入土为安比较好吧。
“没关系。”皇甫一看着她的头顶，耐心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归于天地，也可让自己的业障消融。”
毕竟是以出家人身份去世的。
皇甫一道，“他其实是有慧根的，就是错事太多，自己知道回不了头，让生命归于一切本真，倒也是彻底的解脱。”
“你这话倒还挺有禅意……”陆昭昭撇撇嘴。
“毕竟我也受了龙闲寺这么多年的熏陶。”马蹄声没有掩盖住他的声音，那么坚定而有力量，“只是遇到了你，持续破戒，现在觉得还是红尘世俗更有趣。”
陆昭昭心头微动，仰头看了他一眼。
皇甫一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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